他示意她把杯子放在桌上。
林薇放下杯子，转身欲走。
“等等。”顾时聿捂住话筒，忽然叫住她，目光扫过那个保温杯，又看向她，语气听不出情绪，“林助理似乎对我的饮食习惯，很有意见？”
林薇后背一凉。
【来了来了！秋后算账了！我就知道！】
她挤出一个职业假笑：“顾总您误会了，只是行政部最近倡导健康办公，尤其是高管们日理万机，更需要注意身体，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公司创造价值……”她把自己都听吐了的官方说辞流畅地背了出来。
顾时聿静静地看着她，没说话。
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在焦急地说着什么。
他却好像完全不急了，只是看着林薇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，看得她头皮发麻。
【干嘛这么看着我？我说错话了？难道行政部没这倡导？是我私自加的戏被发现了？要扣钱了吗？】
就在林薇快要撑不住这沉默的压迫感时，顾时聿忽然对着电话那头冷淡地说了句“按原计划处理，损失从项目奖金里扣”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他把手机扔在桌上，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。
林薇吓得肩膀微不可查地一抖。
他站起身，绕过宽大的办公桌，一步步朝她走过来。
林薇下意识地想后退，脚却像钉在了地上。
顾时聿停在她面前，距离不远不近，恰好能让她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。
他垂眸看着她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：“林助理。”
“啊？在！”林薇心跳如鼓。
“三年前，‘星辉’项目流标，导致公司损失重要客户。”他语气平淡地叙述，目光却紧紧锁住她的眼睛，“当时的项目总结报告认定，主要原因是……你负责提供的核心数据延迟且存在误差。”
林薇的呼吸骤然屏住，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。
那段她竭力想要遗忘、却始终如影随形的耻辱和委屈，被他如此直白地撕开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辩解，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，发不出声音。
【不是我……真的不是我……是张副总他……】
“报告是张副总签的字。”顾时聿替她说出了那个名字，那个早已高升、调去集团总部、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对口领导。
林薇猛地抬头看他，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。
他知道了？他查到了？
顾时聿的目光依旧平静，却仿佛能看进她灵魂最深处。
“但当时的项目流程记录显示，数据汇总提交的最终节点负责人，是你。所有的邮件痕迹和系统日志，都指向你。”他顿了顿，观察着她的反应，“证据链很完整。”
林薇的眼圈瞬间红了，不是想哭，是憋屈和愤怒。
【是！表面证据都是我！可我明明是按时提交的！是张副总那边压着不回邮件，临到头改了数据让我重发！时间戳当然对不上！他们串通好了坑我！没人信我！】
她心里在疯狂呐喊，嘴上却死死咬着唇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三年了，她解释过，申诉过，没人听。一个小行政的辩白，在副总的权威和“铁证”面前，不堪一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