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车汇入车流时，我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本结婚证，红色封皮硌得掌心发疼，像块烧红的烙铁。
我掏出手机，翻到赵姐的对话框——赵姐是我以前的内容总监，上个月还问我要不要回公司做全职，说“给你留着靠窗的工位”。
我敲了行字发过去：“赵姐，之前你说的内容运营岗，还缺人吗？”
消息发出去的瞬间，我深吸了口气，把结婚证塞进包里最底层——像是在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。
2
周明宇的公司在科技园B座，我租的房子离他公司只有两站地铁，婚后我依旧住在这里。
他说“怕同事撞见影响不好”，其实我知道，他是怕宋佳看见。
他偶尔过来一次，也只是拿几件换洗衣物，连牙刷都没在这里留过——仿佛我这里不是他的“家”，只是个临时放东西的仓库。
奶奶的病情时好时坏，有时候清醒，能跟我说两句话。
有时候糊涂，连我都认不出来。我每天的生活像上了发条，转个不停。
早上六点起床赶自由撰稿的活，客户催得紧，经常要改三四版才能过。
中午挤地铁去医院给奶奶送流食，护工李阿姨说“阿姨就认你喂的饭，别人喂她不吃”。
晚上再回来改客户的需求，经常忙到后半夜。
周明宇承诺过“会多去看奶奶”，却只去过一次。
那天他带着笔记本电脑，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改了一下午方案，屏幕亮着，键盘声断断续续，像在跟我划清界限。
临走前他跟我说：“溪溪，我跟宋佳约了加班，就不进去跟奶奶打招呼了，你替我说声好。”他说这话时，连病房的门都没看一眼。
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，想起奶奶清醒时总问：“明宇怎么没来呀？是不是工作太忙了？”
每次我都骗她：“是呢，他在忙一个大项目，等忙完就来看您。”
有天晚上，我刚给奶奶擦完手，帮她把被子掖好，手机突然震了——是周明宇发来的消息，附带一个定位。
定位是市中心的奢侈品商场，他说：“帮我给宋佳挑个生日礼物，她下周生日，预算五千以内。要精致点的，她平时喜欢戴项链。”
我握着手机，指甲掐进掌心，疼得有点发麻。屏幕上的“五千以内”像根刺，扎得我眼睛疼——我自己的项链，最贵的也没超过五百块。
宋佳是周明宇的产品经理，也是他口中的“职场贵人”。
去年周明宇竞争P7时，宋佳把核心项目交给了他，还帮他在领导面前说好话。
这次优化名单，也是宋佳提前透消息说“配偶加分能救命”。
我见过宋佳一次，在公司年会上。
她穿着红色吊带礼服，露着肩膀，挽着周明宇的胳膊给领导敬酒。
笑盈盈地说“周哥能有今天，我可没少帮他”，眼神扫过我时，带着点不屑的打量，像在看一件多余的东西。
我没去商场，而是在网上搜了“女士项链 500元以内”，挑了条银质的小雏菊项链——款式简单，我觉得挺好看的，至少不像五千块的项链那样，带着点刻意的讨好。
我把收货地址填了周明宇公司，备注“请放前台”。
他收到后发来消息，语气里全是不满：“林溪，你怎么买这么便宜的？宋佳平时戴的都是卡地亚、宝格丽，你这条拿不出手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