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他顿了顿,又补了句:“等我稳住职位,就给你补最盛大的婚礼,买你上次在专柜看中的那款钻戒——就是你说‘碎钻像星星’的那个,好不好?”

我盯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,眼眶红了。

玻璃上的雾气晕开我的脸,像蒙了层眼泪,我想起奶奶织婚纱时,总说“溪溪的婚纱要亮堂堂的,像太阳一样”。

挂电话前,周明宇又说:“溪溪,我这三年熬得有多难你知道的,天天加班到凌晨,头发都掉了一把,就差这一步了。你奶奶也希望你以后过得好,对不对?”

那天晚上,我在监护室外守到凌晨。走廊里的灯很暗,只有应急灯泛着微弱的绿光,照在奶奶病房的门上。

奶奶醒过一次,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毛线筐,嘴唇动了动,像是有话要说。我赶紧凑过去,把耳朵贴在她嘴边。

我听见她气若游丝地说:“溪溪……婚纱……穿给奶奶看……”

我握着她冰凉的手,眼泪滴在她手背上,混着监护仪的“嘀嗒”声,点了点头:“好,奶奶,我穿。”

三天后,我和周明宇去了民政局。

我特意穿了件米白色连衣裙,是去年生日自己买的,领口别了朵小小的白玫瑰——算是给这场“假结婚”留点仪式感。

周明宇穿了件熨得发亮的白衬衫,是去年他升职P7时我给他买的,花了我半个月的稿费。

可他没给我带一束花,连便利店10块钱的玫瑰都没有。

排队时他不停刷着工作群,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,偶尔抬头看我,眼神里全是“别出岔子”的催促,像在完成一项必须达标却又无关紧要的任务。

轮到我们拍登记照时,摄影师举着相机说:“两位靠近点,笑一笑,结婚是开心的事嘛。”

周明宇才象征性地揽了下我的腰,力道轻得像怕碰脏我的外套,手指甚至没碰到我的皮肤。

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,我看着镜头里自己僵硬的嘴角,突然觉得这张照片像个笑话——我手里攥着奶奶织的迷你婚纱,却在跟一个把婚姻当“绩效工具”的人领证。

拿到红色结婚证时,周明宇立刻拍了张照发朋友圈,配文“尘埃落定”,字打得飞快,像是怕多等一秒就会后悔。

他点开“不给谁看”的列表,把我奶奶、我妈,还有所有亲戚都拉了进去,只对公司同事和领导可见——在他眼里,这场婚姻,只需要让“能帮他升职的人”知道。

走出民政局大门,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。他接起电话,语气瞬间变得殷勤,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,跟刚才对我的敷衍判若两人。

他说:“宋佳,方案我改好了,等下发你邮箱……对,配偶加分的事搞定了,多亏你提醒我这个关键点,不然我这次真悬了。”

顿了顿,他又笑着说:“晚上?行啊,咱们去那家日料店庆祝,我请客——你上次说想吃他们家的三文鱼,对吧?”

我站在台阶上,风卷着落叶打在我小腿上,有点凉。

秋天的风带着点萧瑟,吹得我头发乱了,我却没心思拢——心里比身上还冷。

周明宇挂了电话,转身对我挥挥手,语气随意得像在说“明天见”:

“溪溪,我先去公司跟宋佳对接下工作,晚上可能不回去了。你要是去医院,记得给我发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