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“神谕之光”是磷粉,“圣水”里掺了镇静剂,“神音”是次声波……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。】
后脑勺的眩晕感退了下去,但那股灼热顺着食道烧进了胃里,搅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。我的腿有点发软,后背的冷汗已经把那身廉价的白袍浸透,紧紧地贴在皮肤上。
那杯酒的后劲太大了,我的四肢还在发软,但我必须站起来,不能露馅。
飞升仪式,已经正式开始了。
几十盏大功率的射灯穿过弥漫的干冰烟雾,将中央祭坛照得如梦似幻。信徒们吟唱着不成调的圣歌,配合着隐藏音箱里播放的低频次声波,整个空间都在诡异地共振。
小雅闭着眼睛,双手合十举过头顶,眼角挂着泪,嘴角却是幸福的笑。
我口袋里的通讯器极轻微地振动了一下——行动开始的信号。
我悄悄将手指移到袖口的微型引爆器上。
然而,圣父走上祭坛,却只是微笑着环视我们,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发寒的语气,说了一句让我血液凝固的话。
“孩子们,我从不相信有什么‘新世界’。”
2.
圣歌停了。
次声波的嗡鸣也消失了。
所有信徒都睁开了眼,全都傻了,呆呆地望着祭坛上的圣父。小雅也张着嘴,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她奉若神明的男人。
我准备按引爆器的手指僵在半空。
他……自首?
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,他竟然亲口撕碎了自己编织的谎言?
狂喜冲上我的头顶!这比我预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顺利!《“永生之门”教主自曝骗局,警方捣毁本市最大邪教组织》——我甚至连明天新闻的标题都想好了。
可下一秒,我脸上的笑意凝固了。
周围的信徒们,脸上的茫然只持续了不到三秒,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、豁然开朗的狂热。他们非但没有崩溃,反而重新露出了那种崇拜,甚至比之前更加炽热。
这不对!
完全不合常理!
圣父的笑容更深了,他的视线穿过人群,精准地落在我脸上。
“但是,”他拖长了语调,“‘永生之门’信奉的‘神’,确实存在。”
“它不在遥远的天国,也不在虚无的未来。它就在我们之中,在我们的身体里。”
他张开双臂,像在拥抱一个看不见的存在。
“它寄生于我们脑中,一种罕见的、古老的真菌。它能带来极致的幻觉,让我们在有生之年,窥见‘永恒’。而代价,只是吞噬我们这副终将腐朽的皮囊。”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真菌?共生?
磷粉、镇静剂、次声波……我费尽心机搜集的所有证据,在“真菌”这个词面前,幼稚得可笑。我以为我在揭露一个骗局,原来我只是在研究骗局的廉价道具!
圣父的视线像两把淬毒的尖刀,死死地钉在我身上。
“而这场赌局真正的赌注是……不信的人,会被当做献给‘神’的祭品。”
他的声音落下。
“林溪警官。”
五个字,没有一丝波澜,却像重锤砸在我的胸口,把我最后的侥幸砸得粉碎。
我的身份,我最大的秘密,就这么被他揭穿了。
那杯酒!
那股灼热的眩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