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话音未落,门外一声尖唱:“皇上——驾——到——”

“啪嗒”,药臼掉在地上,鬼见愁的粉末扬起,宝儿吸了一鼻子,当场打了个喷嚏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她连滚带爬去迎,发髻里还插着半根没捣完的甘草。

皇帝一脚迈进来,先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,再看见一地碎叶子,以及跪在地上、头顶甘草的小女人。

“爱妃……这是新型接驾礼仪?”

宝儿眨眨眼,决定实话实说:“回陛下,臣妾在配麻沸散。”

皇帝愣了愣,忽然大笑,一把把人打横抱起:“那便让朕试试,爱妃的麻沸散能否麻得住朕。”

红烛高烧,纱帐低垂。

宝贵人还在笑,皇帝被他传染,也跟着笑,两人笑到一半,宝贵人突然停住:“陛下,臣妾笑累了,能改哭吗?”

皇帝:“……爱妃随意。”

于是宝贵人切换模式,哇地一声哭出来,眼泪把皇帝胸口淹成太湖。

皇帝手足无措,只能拍她背:“别哭别哭,朕改日就给你升职加薪!”

宝贵人瞬间雨转晴,抱着皇帝亲一口,亲完又笑。

皇帝扶额:这情绪比黄河缺口还难堵。

窗外,安福抻长脖子听墙根,脚下一滑,直接从窗根滚到御花园,压扁了皇帝刚种的名贵牡丹。

皇帝冲出来:“谁压了朕的‘私房钱’?!”

安福秒跪:“是……是奴才的屁股!”

皇帝:“……罚你给花守灵三天,早晚各磕三个头!”

三 龙子

三个月后,三月三,上巳节。

太医院判赵岐山把喜脉折子递到御前,为了喜庆,折子做成红包形状,封口还画了个胖娃娃。

萧煜正喝银耳羹,一口呛住,银耳从鼻孔喷出,挂在胡子上像白色流苏。

“有了?才一次就……”

洪公公凑过来,小声提醒:“陛下,那晚您原说去瑜嫔娘娘的隐月阁,可最后……”

萧煜默默把银勺一扔,掉出的却不是勺,而是一只小黄鸭——那晚宝贵人用烛泪捏的定情信物,一直被皇帝供在案上,如今被当成“凶器”飞出。

皇帝:“安福呢?把他那条舌头拎过来!”

安福被拖上来,舌头伸得能当晾衣绳,上面还沾着通红的辣椒末。

皇帝冷笑:“朕记得,你入宫时说话挺利索。怎的如今成了拌蒜的葫芦?”

安福哭丧着脸:“回陛下,奴才去岁偷吃御膳房麻辣羊舌,上火肿了半边舌头,就……就一直这样了,再没恢复。”

皇帝沉默片刻,忽然笑出声,越笑越大,最后拍案:“好!既然舌头惹祸,那就治舌头!传旨——从今日起,安福每日申时到太医院,含药、针灸,一条龙服务!治不好,就把他调去冷宫数砖瓦!”

安福当场晕厥,被侍卫拖走时,嘴里还嘟囔:“奴才冤……冤呐……”

皇帝看着安福远去的背影,又看看手里的“红包”喜折,再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暗格,长叹一声:

“朕的私房钱、朕的牡丹、朕的清净……全毁在一条舌头上。”

他回头望向映月阁方向,忽然觉得——

也许,毁得还挺值。

——卷一·终——

【卷二:瑜嫔的“安胎”大计】

一 昭阳宫炸锅

上巳节次日,晨钟刚敲到第三声,昭阳宫的檐瓦还被雾气裹着,殿内已先炸开了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