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是厉燃。

我十岁那年,从一群把人往死里打的混混手里,用我妈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换回来的男孩。

他跟了我十年,像我的影子,我的刀。

所有人都说,厉燃是岑星最忠心的一条狗。

可现在,这条狗,用他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看着我,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失望。

「岑星。」他开口,声音嘶哑。「小月她……身体不好,她有低血糖,熬不了夜。那个实验,她撑不住。」

岑星。小月。

他以前从不这么叫我。他总是叫我“星星”,带着一种只有我知道的、小心翼翼的温度。

而岑月,他以前总是连名带姓地叫,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。

什么时候变的?

哦,是岑月上次体育课跑八百米“晕倒”在他怀里之后。

我盯着他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慢慢收紧,疼得我无法呼吸。

「所以呢?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平静得可怕。「她撑不住,我就得去死?」

厉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他避开了我的视"。「你比她坚强。」

哈。

我比她坚强。

就因为我从不哭,从不会示弱,所以我活该被牺牲。

我看着这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,突然觉得过去十年,像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「让我去可以。」我勾起嘴角,露出一个灿烂到残忍的笑容。

「五百万。」

「什么?」岑江和厉燃同时愣住。

「五百万,」我重复道,眼神扫过他们震惊的脸,「给我五百万现金,作为我的青春损失费,和未来可能变成疯子的风险补偿。拿到钱,我立马签协议。少一分,你们就让你们的宝贝疙瘩自己去实验室里尖叫吧。」

岑江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我骂:「你疯了!岑星!你为了钱连你妹妹的命都不管了?」

我嗤笑一声,绕过厉燃,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。

管她的命?

谁又来管我的命。

2
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岑江的咆哮和岑月的啜泣隔着门板传来,像恼人的苍蝇。

我没理会,戴上耳机,把模拟卷的错题又过了一遍。

五百万,我知道岑江拿不出来。他开的那家小破公司,这几年半死不活,能拿出五十万都算他祖坟冒青烟。

我只是想看他们无能狂怒的样子。

想看厉燃,会怎么选。

厉燃的身世,是个秘密。

十年前我救他的时候,他正被一个少年犯管教所的头子打得半死,因为他宁愿被打断三根肋骨,也不肯去帮那伙人“做事”。

我把他带回家,请最好的医生给他治伤。

他醒来后,第一件事就是单膝跪在我面前,声音还带着少年的稚嫩,眼神却像一匹被驯服的狼。

「星星,以后我的命是你的。」

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京州那个以心狠手辣闻名的“厉家”唯一的继承人。他母亲被家族内斗害死,他爸是个只认利益的疯子,所以他十几岁就逃了出来,宁愿在泥潭里打滚,也不愿回去继承那份肮脏的家业。

这十年,他是我最锋利的剑,也是我最坚固的盾。

我被人堵在巷子里,他能打到那群小混混跪地求饶。

我熬夜刷题睡着了,他会整夜守在旁边,为我披上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