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
看到朱子安仿佛要吃人的眼神,徐青君视若无睹,气定神闲地开口:“荣王怕是误会了。

休书一出,我与荣王府并无半点关系,如今我已经回了徐府,回归清白之身,令郎的妾室如何安置,子嗣如何教养,都无需再和我商讨。”

听到此言,荣王和朱子安的目光一凝,似乎都没想到向来温柔贤惠的世子妃,居然会来真的。

荣王试探着开口:“那休书不过是小儿戏作,本王自然不认。”

徐青君摆了摆手:“可是我已经抄录了一份,送到府衙那里了,户籍也已经销毁,根据我朝律法,我已经是自由之身。”

什么?!

朱子安大惊。

当朝律法规定,凡成亲和离者,皆需到府衙备案,迁移户籍。

朱子安一直没当回事,不过是觉得休书不具备效力罢了。那只是他写来威胁不识好歹的徐青君的。

可是万万没想到,她居然早就起了和离的念头!更是釜底抽薪,彻底断了夫妻情分!

朱子安心头火起,怒极反笑:“本世子尚未到场,那府衙怎敢如此?!”

方才沉默的徐晔听到这里,抬了抬眼眉,尚书大人的气势铺开,竟丝毫不逊色于武将出身的荣王和朱子安。

朱子安这才反应过来,当朝尚书大人之前也是上过战场,立过战功,杀敌不眨眼的。

徐晔胸腔震动,声如洪钟,颇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架势:“怎么?难不成,天下人都要给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面子不可?!那府衙主事乃我昔年门生,迁移户籍不过一两句话而已。

更别说,那休书更是你的亲笔所书!

朱子安,老夫劝你一句,别真眼高于顶,觉得荣王凌驾世家之上了!若世家群起而攻之,焉知没有大祸临头之时!”

朱子安不由得心下一颤,徐晔的声音仿佛古钟震鸣,说来也怪,自己也没少参加战争了,听到此言竟然浑身发怵,一时之间不敢再言语。

荣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逆子的情状,一边觉得此事果然再无转圜的余地,一边暗叹逆子不成器,荣王府恐怕要没落了。

这次登门致歉可谓是一败涂地。

荣王父子俩灰头土脸地被撵了出门。

出门时,朱子安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,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把夫人气跑了的事实。

荣王此时也没了心气,看着这个不成器的逆子只觉得气血逆行,眼前发黑:“你给本王回府禁足反思去!

都怪本王素日忙于政事,才叫你母亲把你教养成这副样子!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日后如何能支撑得起门庭?!”

朱子安却仿佛完全没听到一般,皱紧眉头,喃喃自语:“不会啊!徐青君怎么会离我而去呢?她怎么敢呢?”

荣王也忍不住讥讽道:“青君出身名门,又有京城才女的美誉,多少世家贵子倾心于她?若非有本王在,你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。事到如今,你误把珍珠当鱼目,追悔莫及了!”

朱子安却还在摇头,好像在说服父亲,又好像在说服自己:“不可能的!她最是恭顺,哪怕有点世家嫡女的傲气,也不得不为我所折服啊……”

突然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眼前一亮,声音也提高了些许:“啊!我知道了!她肯定是在欲擒故纵!”

荣王都要被这个儿子给蠢笑了: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。”

说罢,荣王拂袖而去,不愿再多看这个儿子一眼。

说实话,若不是自己年岁渐长,有心无力,他真的想纳一房聪慧的妾室,再生个儿子,哪怕从小养起,多费些时日,也总好过这个蠢钝如猪的世子。

一门心思只惦记情情爱爱,被女人的三言两语和眼泪汪汪迷了心神,竟一点也不把门庭荣耀放在眼里!

而与此同时,另一边的官学则是热火朝天。

“晏之!此言当真?这真是令姊的诗作?”

一位白袍少年目光灼灼,拿着手里的宣纸,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好几遍,越吟诵嘴角咧得越大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

徐湛嘿嘿笑了一声,又趁其不备,“刷”地一下将写了诗作的宣纸抢了过来,好生揣在怀里,下巴使劲一扬,得意道:“这还能有假?”

沈景行见他抢走,忙上前央求:“好晏之,你再叫我看看!就看一眼!”

徐湛难得拿捏了好兄弟,自然不肯。

沈景行只好双手作揖,可怜巴巴道:“义父!我的好义父!”

徐湛乐得牙花子都要出来了,周围的同窗们也纷纷笑开了,忙过来看热闹。

正哄闹成一团时,却突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。

“首辅大人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