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样东西，在我眼前重叠了。
空气死一般寂静。只有陆青压抑的喘息声和火折子燃烧的微弱噼啪声。
他感觉到了我的僵硬和死寂。他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头，看到了我手里那张被血染红的矿图，也看到了我死死盯着他背上旧疤的眼神。
一瞬间，他眼中所有的痛楚和复杂都褪去了，只剩下一种被猝然揭穿的惊悸和冰冷的决绝。
他猛地伸出手，动作快得带风，带着血的手指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矿图！
那力道大得惊人，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。沾着血的矿图被他死死攥在手里，揉成一团。
“走！”他嘶声低吼，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警告，眼神锐利如刀，死死盯着我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，“现在就走！忘掉你看到的！忘掉这张图！知道得越多，你死得越快！快走！”
陆青那句“快走！”像淬了冰的刀子，扎进我耳朵里。洞里弥漫的尘土和血腥味堵得我喘不过气。他攥着那张染血的矿图，指关节捏得发白，眼睛死死盯着我，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凶狠和……一种近乎绝望的焦灼。他背上那根刺穿身体的琉璃笋，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，顺着他的黑衣往下淌，滴在冰冷的泥地上，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。
走？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流血等死？就因为背上那道疤和矿图对上了？就因为他说“知道越多死得越快”？
我看着他那张惨白、冷汗涔涔却异常决绝的脸，心头那股犟劲儿猛地顶了上来。我爹死得不明不白，沈家被人捏在手里当泥巴揉，现在连我唯一看到点不一样东西的人，也要在我眼前流干血？
“闭嘴！”我声音哑得厉害，但斩钉截铁。我一把撕下另一条里衣的布，绕过他的身体，用力压在他胸前琉璃笋凸出的地方。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布条。“不想死就别动！也别说话！”
他身体僵了一下，似乎没料到我这个反应，眼神里那层凶狠裂开一丝缝隙，露出底下深藏的、难以言喻的疲惫。他没再吼我，只是咬着牙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，任由我笨拙地处理伤口。
我绕回他背后，盯着那根该死的白色石笋。它像一根恶毒的獠牙，深深咬进他的身体。我试着轻轻碰了碰周围肿胀的皮肉，他身体猛地一颤，肌肉绷得像石头。
“得拔出来。”我声音发干，“硬拔不行，得……得弄断它。”这琉璃笋根部最粗，越到尖端越细脆。如果能从靠近他皮肉的地方弄断它，至少能减轻一点他移动的痛苦，也方便包扎止血。
地上散落着不少碎石块。我摸索着，找到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黑色石头。手心里全是冷汗，滑腻腻的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把石头最利的棱角对准琉璃笋露在外面、靠近他背部皮肉的那一段。不能砸歪，不能太用力震到伤口，更不能失手砸到他……
我举起石头，手抖得厉害。
“砸。”陆青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很低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。他没回头。
我闭了闭眼，心一横，石头猛地砸下去！
“铛！”
一声脆响！火星四溅！
琉璃笋靠近皮肉的地方应声而断！一小截尖锐的笋尖掉在地上。陆青的身体剧烈地一弹，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又松弛，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在胸腔里的痛哼，整个人脱力般往前一栽，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岩壁上，粗重的喘息撕扯着寂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