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明表情僵硬了一瞬：“意外猝死，医生说是动脉瘤破裂。”
谎言。彻头彻尾的谎言。
我死的那晚，因为他喝酒晚归的事大吵一架。他抡起酒瓶砸向我后脑，然后掐住我的脖子，直到我停止呼吸。第二天他请了假，买来水泥和砖头，在客厅墙上开了个洞，把我塞进去，再重新砌好。整个过程冷静得令人发指。
三个月过去，墙面已经粉刷一新，挂上了一幅俗气的装饰画，任谁也想不到里面藏着什么。
张阿姨还在端详照片，忽然她打了个寒颤，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明问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。”她勉强笑了笑，继续看着照片，眉头微微皱起，“奇怪...”
我知道她感觉到了什么。活着的人偶尔能感知到魂灵的存在，尤其是媒婆这种经常走家串户的人，直觉比常人敏锐。
我凝聚所有意念，聚焦在那张照片上。相框里的我依然在笑，但眼神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张阿姨的手指摩挲着玻璃相框，忽然她倒吸一口冷气，相框差点脱手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明追问，声音里有一丝紧张。
“没、没什么，”她结结巴巴地说，“就是觉得...这照片好像...有点...”
她说不出口，但我知道她感觉到了——相框冷得异常，而且那照片上的眼睛，似乎在看着她。
快逃。我拼命想着，试图将意念传递给她。快逃，如果你不想成为我。
张阿姨猛地放下相框，像是被烫到一样：“陈先生，今天就先到这儿吧，我忽然想起还有个约会。”
李明眼中闪过一丝不快，但很快恢复绅士模样：“那我等您消息，安排见个面？”
“再联系，再联系。”媒婆匆匆拿起包，几乎是夺门而出。
门关上的瞬间，李明的表情骤变。温和的面具脱落，露出底下的狰狞。他一把抓起我的照片，狠狠摔在地上。
玻璃相框应声而碎。
“阴魂不散。”他对着空气咒骂，然后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忌，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。
酒精。永远是暴力的前奏。
我缩回天花板角落，魂体因恐惧而颤抖。墙内的尸身似乎也在共鸣，我能感觉到那种被禁锢的窒息感，即使我已经死了。
第二天，门铃又响了。李明开门时，脸上已经戴回那副温和面具。
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人。约莫二十七八，长发及腰，眉眼温柔，手里拎着一盒点心。
“陈先生吗？我是林薇，张阿姨应该跟您提过我。”她声音轻柔，带着些许羞涩，“正好路过，就想来打个招呼，希望没打扰。”
李明明显愣住了，但很快反应过来：“哪里的话，请进请进。”
林薇踏进门的那一刻，房间温度陡然下降。她打了个寒颤，下意识地抱紧手臂。
“不好意思，空调开得有点低。”李明连忙解释。
林薇微笑摇头：“没关系，很舒服。”
她环顾客厅，目光掠过那面墙时，微微停顿了一下。然后她看到了地上破碎的相框，照片上的我躺在玻璃渣中，依然在笑。
“这是...”她蹲下身，小心地拾起照片。
“前妻。”李明声音低沉，“意外去世了，还没走出来，所以...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