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林夕握住她的手腕,轻轻放下,"没事,真的。"她不敢告诉苏冉,这头痛是每次"回来"的副作用,是时空错乱的证据,是她背负着六次失败记忆的惩罚。

又一次。她又一次失败了。 这念头如同诅咒,在她脑海中回荡,伴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头痛。

2 偷来的时光

林夕贪恋这偷来的时光,如同瘾君子贪恋毒品。她一边与苏冉重温旧梦,感情甚至比前几次更加浓烈炙热,一边像个间谍般,疯狂搜寻任何可能导致未来那场"必须分手"的灾难的线索。

那些她珍藏的、重复经历的日常片段,在第七次循环中变得既甜蜜又残酷:

第二次循环时,她们在深夜的空荡美术馆里跳舞。苏冉赤着脚,踩着大理石地面的冰凉,哼着走调的老歌。"这是1987年最流行的曲子,"她说,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,"我妈妈最爱这首。"那时林夕只当是随口一提,现在回想起来,却觉得毛骨悚然。苏冉当时的眼神不仅仅是怀旧,更像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凝视。

第三次循环,林夕发烧卧床。苏冉守了她一整夜,不停地更换她额上的毛巾,哼着那首同样的老歌。林夕在半梦半醒间,感到一滴温热的泪落在脸上。"不要再离开我了,"苏冉喃喃自语,声音哽咽,"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。"当时林夕以为那只是情人间的痴语,现在却品出了别样的意味——那不像是对当下恋人的诉求,更像是对某个早已失去之人的恳求。

第四次循环,她们一起去听一场关于时空理论的讲座。苏冉异常专注,甚至在提问环节与讲师争论起来。"如果记忆能够穿越时间,"她执着地问,手指无意识地紧握成拳,"那爱是不是也可以?如果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线上爱着同一个人,那种爱是叠加的还是独立的?"讲师笑她浪漫,林夕却记得当时苏冉眼中近乎偏执的光,那不像是一个普通艺术生会有的兴趣。

第五次循环的雨天,她们挤在狭小的阁楼窗边看雨。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,形成不断变化的水痕。苏冉忽然说:"有时候我觉得,我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好几辈子。"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林夕的锁骨,那里光滑平整,"这里,前世好像有颗痣。"林夕当时笑着吻她,说她是小傻瓜。现在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抚摸自己光滑的锁骨,困惑于那句话的含义。为什么是那里?为什么是颗痣?

第六次循环最为痛苦。那一次,林夕几乎成功了。她说出了"分手",看着苏冉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,泪水无声滑落,那绝望的表情至今刻在林夕的心上。但就在苏冉转身离开的瞬间,一阵剧烈的心绞痛让她猝然倒地。林夕冲过去抱住她,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,循环重置了。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,分手可能意味着比循环更可怕的后果——苏冉的死亡。

现在,第七次。

每个夜晚,当苏冉在她身边安睡,林夕就会睁着眼睛,记录下所有异常。苏冉的体温总是偏高,拥抱时像抱着一团温暖的火焰;她偶尔会突然恍惚,几秒钟后又恢复如常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;她对1980年代的一切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与眷恋,常常说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怀旧话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