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上。姐姐的遗物大部分已经整理好,准备处理。但还有一些她贴身的东西,我私自留了下来,包括她去世时穿的那套常服——后来被换上了寿衣,但那套常服应该被归还了回来。
一个念头闪过。
我扑过去,打开箱子,翻找出姐姐那套素色的常服。我记得昨晚……那具尸体穿的就是这套衣服!
我仔细检查,特别是胸口部位。
当我的指尖触摸到胸口偏左的位置时,我的动作僵住了。
那里,有一个极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。
我颤抖着将衣服凑到眼前,在明亮的光线下仔细查看。
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。
在衣服的布料纹理中,极其巧妙地、用几乎同色的细线,缝着几个歪歪扭扭、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。那针脚……那针脚透着一种笨拙的僵硬感,完全不似活人所为,就像……就像昨晚我看到的那样!
我屏住呼吸,辨认着那几乎融入布料的线痕。
那不是名字。
那是一个地址。镇外山脚下,一个废弃多年的纺织厂仓库的地址。
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、几乎要断裂开来的字:
“来……结束……”
是姐姐!是她在昨晚那种状态下,用这种方式给我留下的信息!她无法说出口的指控,被某种力量扭曲成了这场恐怖的缝纫,但她依然挣扎着留下了线索!
巨大的悲伤和一丝绝境中的希望攫住了我。我必须去那里!
傍晚时分,我带着一根沉重的手电筒和一把水果刀(尽管我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),根据衣服上的地址,找到了镇外那座废弃的纺织厂。
巨大的仓库像一头沉默的怪兽匍匐在荒草中,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,里面黑洞洞的,散发出铁锈、尘土和霉烂的气息。
我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铁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,令人毛骨悚然。
手电光柱划破黑暗,照亮了漫天飞舞的尘埃和巨大的、早已停产的纺织机器投下的狰狞黑影。空气中,那股熟悉的、陈腐布料和干枯草药混合的气味,在这里变得无比浓郁。
仓库深处,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。
我握紧了手电筒,心脏狂跳,一步步向那光亮走去。
穿过林立的重重机器阴影,我看到仓库中央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。空地中央,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,跳跃的火光勾勒出一个人影。
是那个裁缝铺的老者!
他背对着我,正弯腰查看着什么。油灯的光芒下,他的身影被拉得忽长忽短,扭曲不定。
而在他的脚边,赫然停放着一口打开的、简陋的棺材!
棺材里,躺着一个人——正是我的姐姐!她身上穿的,还是那套素净的常服,胸口我发现的线迹所在的位置,似乎微微敞开着。
我失声惊呼:“你!”
老者缓缓地转过身,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在油灯下显得更加阴森诡异。他的眼神不再浑浊,而是闪烁着一种狂热而冰冷的光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嘶哑依旧,却带着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,“她指引你来的,我知道。”
“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?!那寿衣到底是什么东西?!”我厉声质问,声音却因恐惧而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