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“绾绾!绾绾!”
梦中的呼喊卡在喉间,我伸手去抓,指尖却撞上冰冷的墙壁。
痛感顺着神经窜遍全身,我倒抽凉气,猛地睁眼——雕花床顶映入眼帘,陌生又刺眼。
“我不是死了吗?”我撑着身子坐起,心头满是疑云。
下一秒,我猛地扯开衣襟,胸口那道曾被匕首贯穿的伤口已闭合,只留一道暗红色疤痕狰狞盘踞。
我咬着牙,指尖狠狠抠向疤痕。撕裂的痛感瞬间袭来,像有利爪在血肉里翻搅,温热的血珠顺着胸膛滚落。
疼到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切,过往的一切终于冲破记忆的枷锁。
“啪……” 墨骁递过来的汤药被我打翻,瓷碗落地的脆响打断思绪。
墨骁蹲下身去拾碎片。他是涅无影暗卫长墨晔的胞弟,更是医圣贵鬼的关门弟子,是他用医术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“像我这种人,本就不该活着。”我抓起一块锋利的瓷片,径直往脖颈抹去。
墨骁眼疾手快,伸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,瓷片划破他的小臂,鲜血瞬间渗出。
“若我没认错,你是‘漠北雄鹰’鲜卑王拓跋宁!”他盯着我的眼睛,字字清晰,“你一心求死,是为了——绾绾?”
眼底骤然传来钝痛,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,心脏竟像被生生撕裂。
“你梦里喊了她无数次,她对你一定很重要。”墨骁的声音软了些,“你们……”
“她是我的爱人,可我把她弄丢了。”我声音发颤,那些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,“我明明那么爱她,一点都不想失去,可最后还是……”
“若真心想挽回,便拼尽全力去求她原谅,告诉她你的心意。”
“我试过了!”我猛地拔高声音,满是绝望,“我像个疯子一样缠着她,不顾脸面地打扰她,可她……”
墨骁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“若覆水难收,她已对你心死,那便放手。从今往后,你只能远远看着她——看她遇良人、结姻缘,看她儿女绕膝、乐享天伦,看她彻底走出你带给她的阴霾。她的世界不再需要你,你的世界却只剩她,这样活着,才是对你最狠的惩罚。”
此番话如一把重锤,砸醒了沉溺于死亡念头的我。
后来,我成了墨骁的病人,也是他的试药人,五年间,他为我寻遍灵丹续命,我们亦成了挚友。
而我与绾绾的爱恨纠葛,他成为这个故事唯一的听众。
2
承曜王朝立国八十余载,初代昭烈帝凭铁骑扫平乱世群雄,一统中原后休养生息;经二代文宣帝崇儒兴农,国力渐盛。至当今永熙帝在位,虽与漠北鲜卑诸部偶有边境摩擦,却也通过质子交换维持着表面和平,只是朝堂之上,皇族与世家的角力、对漠北的制衡,从未停歇。
我是拓跋宁,自记事起,便以质子的身份留在承曜王朝的都城洛阳。
寄人篱下的日子里,不甘与复仇的火焰,从未在我心中熄灭。
我与绾绾的初遇,是在一个春日午后。那时她还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,为了捡墙头上的毽子,竟直直闯进了质馆的庭院——而我正跪在地上,承受着宫人“奉旨找茬”的鞭打。
她没怕我满身的狼狈,反而凑上前来,伸出白胖的小手指,把口水涂在我渗血的伤口上,还对着伤口轻轻“呼呼”:“这样就不疼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