绾绾怎么会回到承曜京都？这面具、这身戎装背后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？
震惊、惊疑在我心中翻涌，可不知为何，竟还有一丝隐秘的惊喜——至少，我又见到她了。
“拓跋宁，来啊！杀了我！”她冲着我怒吼，声音里满是冰冷的恨意。
就在我心神大乱之际，赫兰铎竟单骑奔至我军阵前，求见我。他的到来，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所有真相的锁：慕容氏的阴谋、对绾绾的陷害与算计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砸在我心上。我的世界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。
当听到绾绾为拒婚自残破相时，心脏仿佛被万箭穿透，疼得几乎无法呼吸——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！
“我将她送回了京都。”赫兰铎的声音带着惋惜，“在洛阳的郡主府，我见她日日操练、研习兵法；在战场上，我见她身先士卒、奋勇杀敌。她的眼神变了，从前满是温柔，如今只剩坚定与冷酷。她不再是只为爱情而活的明璎郡主，而是心怀苍生的女战神。”
我痛彻心扉——那个天真懵懂、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绾绾，被我亲手杀死了。
真相大白，可一切都迟了。
她的一颦一笑、她的温柔、她曾对我的深情，在我脑海中反复闪现。我疯了一般喃喃着她的名字，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：“绾绾，是我错了……是我错了啊！”
“杀了我！你不敢吗？”她的怒吼将我拉回战场。
银制面具下，她的眼眸清澈依旧，却盛满了凌冽的厌恶。横刀立马的模样，与我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沧海。
我望着她，心如刀绞。此时我的鲜卑铁骑已血染中原，杀了承曜朝的凉州太守、雍州太守，屠了徐州、许昌满城的百姓，还将抓获的王公贵胄贬为奴隶——我曾以为这是在报复当年质子生涯的屈辱，可此刻才明白，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。
我怎么会把我们的关系，走到这一步？
“绾绾，我……”我张了张嘴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，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她发出一声冷笑，语气决绝：“拓跋宁，你我之间，再无可能。”
战场上的风烈烈作响，吹乱了她的发丝，却吹不散她眼中的坚定。我知道，我彻底失去了此生最爱之人。
“绾绾，是我错了，我愿用余生弥补。”我泪流满面，声音带着哀求。
她没有回头，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，和一句轻飘飘却字字诛心的话：“我不需要了。你的野心和猜忌，早就磨碎了我们所有的感情。”
我闭上眼，等待着她的长戟刺破我的咽喉——这是我应得的惩罚。
可最终，只有马蹄声渐远，雁鸣凄切。
我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战场尽头，再也看不见。
7
从战场回到漠北鲜卑庭后，悔恨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没，日夜啃噬着我的心。
每到夜深人静，蚀骨的思念就会在我体内横行，像烈火炙烤着五脏六腑，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。
睡眠成了最残酷的酷刑——我总会在梦中与她相遇，她的身影若即若离，眼中有我熟悉的温柔，也有我不敢面对的疏离。
我朝她拼命奔跑，想要抓住她的衣角，可每次指尖快要触碰到时，她就会像轻烟般消散。我在虚无中呼喊她的名字，回应我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孤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