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想摸我的头。
我偏了一下,躲开了。
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。
病房里的气氛,第一次变得如此诡异。拉锯战,已经无声地打响。
他看着我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,但很快被关切掩盖。“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,惹你生气了?”
我看着他的眼睛。
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睛里,此刻写满了谎言和算计。
我忽然觉得很累。
我笑了,这一次,笑得无比真实,也无比悲凉。
“没有。我就是……太累了。”我闭上眼睛,“我想睡一会儿。”
这是休战的信号。
他们都松了一口气。
陈辉为我掖好被角,张兰则低声说她要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乌鸡。
他们以为,这场小小的风波,就这么被他们联手按了下去。
他们以为,我还是那个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好的,天真、愚蠢的林舒。
他们错了。
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,我心中的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第一步,搜集证据。
我要的不是猜测,是铁证。能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,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。
出院回家的第一周,我表现得像个完美的产妇。
温顺,沉默,喝汤,喂奶。
张兰每天端来的汤,味道浓郁,里面加了各种她说的“大补”药材。我总是笑着喝下,然后在她转身后,去洗手间全部吐掉。
我不能让我的身体,再沾染他们一丝一毫的“恩赐”。
我在等一个机会。
机会很快来了。周五下午,公司临时有急事,陈辉和张兰都被叫走了,连小叔子陈亮也因为要参加同学聚会而不在家。
偌大的房子,只剩下我和我熟睡的儿子。
我的狩猎,开始了。
第一站,陈亮的房间。
他是个典型的技术宅,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电子设备。
我的目标很明确:体检报告。
张兰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念叨,说陈亮工作辛苦,压力大,肾虚得厉害,需要“好好补补”。
我翻找了将近半个小时,终于在他的书架深处,一本厚厚的编程书里,找到了一个牛皮纸袋。
里面是公司上个月的集体体检报告。
我屏住呼吸,直接翻到肾功能检测那一页。
肌酐、尿素氮、尿酸……
每一个指标,都在正常值的范围内。
最下方,医生龙飞凤舞的结论异常清晰:
肾功能未见异常。
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,手却在剧烈地颤抖。
黑纸,白字。
一个精心编织的,关于“亲情”与“关爱”的谎言,被彻底撕碎。
我拿出手机,将这份报告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,上传到我的加密云盘。
做完这一切,我没有停下。
因为我知道,这只是前菜。真正的大餐,还在那个人的房间里。
张兰的房间。
我站在她的房门口,心脏狂跳。我知道,这扇门后,藏着这个家最核心、最肮脏的秘密。
我推开门。
一股陈旧的樟脑丸混合着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我的目标,是那个老式的红木衣柜。我曾无意中听陈辉提过,他母亲喜欢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藏在衣柜最底层,用旧被褥压着。
我跪在地上,奋力掀开那些沉重、发潮的棉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