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神开始闪躲：「当然记得。所以我说了，股权上不会亏待你……」
「那份天使投资合同，你还留着吗？」我打断他。
「什么……合同？太久了，早不见了。」他有些心虚。
「是吗？」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文件，推到他面前，「幸好，我这里还有一份。」
顾抉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拿起那份文件，翻到最后一页。在附加条款里，有一行用小号字体打印的，很容易被忽略的条款。
「应投资人岑燃小姐个人要求，在本公司未来任何重大决策，包括但不限于合并、收购、控制权变更等事项上，岑燃小姐持有一票否决权。且，投资人有权在任何时期，以初始投资金额加年化百分之五的利息，强制回购乙方（顾抉）手中百分之五十一的创始股份。」
顾抉的脸，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抬头看我，嘴唇哆嗦着，像看一个怪物。「这……这不可能……当时我们……」
「当时你急着用钱，对吗？」我替他说完，「当时你求着我，说只要我给你钱，你什么都愿意。这份合同，白纸黑字，下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和手印。」
「岑燃，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」他声音都在抖。
这十年，他一直以为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，全凭一股狠劲在社会上闯荡。
「我是谁不重要。」我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「重要的是，你现在的选择。」
「第一，取消和万恒资本的一切合作，让陆饮冰从你的世界里消失。然后，把你手里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，无偿转让给我。你，净身出户。」
「你做梦！」他嘶吼起来。
「第二。」我完全无视他的愤怒，竖起第二根手指，「我启动强制回购条款。五百万，加十年的利息，撑死也就八百多万。我用不到一千万人民币，买下你天环科技的绝对控制权。到时候，你不仅什么都得不到，我还会让你背上『背信弃义』的名声，在这个行业里永远待不下去。」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他的胸膛剧烈起伏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，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。
我俯下身，凑到他耳边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，轻轻地说：
「顾抉，我给你的，我随时能收回来。」
「游戏，结束了。」
6
顾抉选择了第一条路。
或者说，他没得选。
一周后，天环科技单方面宣布，终止与万恒资本的战略合作。
陆董大发雷霆，据说在办公室里砸了心爱的紫砂壶。陆饮冰哭着打了顾抉几十个电话，全被他掐断了。
股权转让协议，顾抉是在他母亲徐岚的哀嚎和咒骂声中签下的。
他签完字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，瘫在椅子上。
「为什么？」他抬起头，眼睛里满是绝望和不解，「岑燃，十年……就算没有感情，也有十年。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？」
我拿过协议，吹了吹还未干的墨迹。
「顾抉，你搞错了一件事。」我看着他，「这不是感情问题，这是商业问题。」
「你，是一个失败的投资项目。浪费了我十年时间，回报率低得可怜。现在，我只是及时止损。」
我的语气，平静得像在念一份天气预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