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理她，一双眼死死地钉在纪云深身上，像个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我想从他脸上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。
可什么都没有。
他只是整了整自己一丝不苟的领带，用那种指导下属的口吻对我说。
「站在这里干什么？引人围观吗？既然程序走完了，就尽快把东西收拾干净。天衡不养废人。」
2
悬着的心，就这么被他一句话，摔成了满地玻璃碴。
踩上去，每一步都血肉模糊。
裴语笑着依偎进纪云深怀里，「哎呀，云深，你也别这么说晚晚嘛。她也是为了你，为了整个天衡才牺牲的。是吧，晚晚？」
纪云深没再看我。他拥着裴语，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丢下一句话。
「把你那副受害者的表情收起来，我看着就恶心。」
我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烙铁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我默默地转过身，走进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使用的独立办公室，开始收拾东西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去行政部办离职交接，正好碰上来打印文件的裴语。
她看见我，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，慢悠悠地凑了过来。
「姜晚，说真的，我有时候还挺佩服你。给纪云深当牛做马三年，连他儿子的屎尿屁都管了，结果呢？人家转头就把你送上断头台。」
她压低声音，语气里的得意像是要溢出来。
「昨天的话你在门外都听见了吧？就是纪云深亲手把你推出去的。我还以为你会大闹一场呢，没想到这么沉得住气。也是，你现在还指望着他能念旧情，给你点补偿吧？」
我懒得跟她废话，签完最后一份文件，转身就走。
裴语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，指甲嵌进我的肉里。
「我跟你说话呢！你那是什么态度！」
我厌烦到了极点，猛地一甩胳膊。她没站稳，「哎哟」一声摔在地上，打印纸散了一地。
纪云深的怒吼声几乎是同时在我背后炸开。
「姜晚！你疯了吗！」
他快步走过来，小心翼翼地扶起裴语，那珍视的模样，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。
裴语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孔，眼泪说来就来。
「云深……我……我只是想跟晚晚解释一下，你是不得已的……我怕她误会你……谁知道她会突然动手……」
看着这拙劣的演技，我只觉得一阵反胃。我不想再忍了。
「我没有动手推她。」我看着纪云深，一字一句，「还有，你们的事我没兴趣知道，更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释。」
「你确实没推。」
纪云深扶着裴语站稳，眼神冷得像冰。
「但你甩开了她，一个情绪失控的动作，和动手有什么区别？」
他看向我的眼神里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。
「姜晚，你是顶级的非诉律师，你最懂如何用一个合法的行为造成事实上的伤害。裴语只是个处理文书工作的律师，跟你这种在谈判桌上能把人逼到跳楼的刽子手不一样！你那点力气，她承受得住吗？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？」
刽子手？跟你不一样？
我的鼻子狠狠一酸。
三年前，我刚进天衡，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个并购案。对手阴险狡诈，我熬了三个通宵，在纷杂的资料里找到了致命漏洞，一举击潰了对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