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努力回忆看过的历史网文和宫斗剧，试图找出一点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下去的指南，最终结论只有两个字：低调。
拼命降低存在感，像一粒尘埃一样活着，或许才能活得稍微久一点。
然而，命运的恶趣味显然不止于此。
那是一个傍晚，林凡完成了一天的工作，本该和其他小太监一起回住处休息，却因白天不小心弄湿了衣角，想抄近路赶回去烘干，误入了一处平日极少有人去的废弃偏殿回廊。
就在他蹑手蹑脚想快速穿过时，一阵压抑的、急促的对话声从廊柱后的假山石缝隙里隐约传来。
林凡本能地就想躲开，深宫之中，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。但他听到的一个称呼，却像钉子一样把他定在了原地。
“……陛下龙体事关社稷，万万不可有失！”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，是太医正李时谦！林凡曾在御书房外远远听过他回话。
“李大人，陛下的脉象……”另一个清脆的女声，带着颤音，林凡听出是女帝身边那位总是面无表情、眼神锐利的心腹宫女，好像叫青鸾。
“确是喜脉无疑！虽才月余，但……唉！若是寻常人家，自是喜事，可这是陛下！是女帝！”李太医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像惊雷一样在林凡耳边炸开。
“嘘——！慎言！”青鸾的声音更加紧张，“此事天知地地知，你知我知，绝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！陛下之意，务必隐瞒，不惜一切代价！这关乎的，是陛下的性命，是武朝的江山！”
“老臣明白，明白……只是孕期反应渐显，长期隐瞒，难于登天啊……所需药物也需小心筹措……”
“……自有办法……你只需确保陛下龙胎安稳……”
后面的对话越来越低，逐渐听不真切。
林凡躲在阴影里，手脚冰凉，浑身冷汗涔涔，连呼吸都忘了。
女帝……怀孕了？！
这简直是比他自己变成太监还要惊悚一万倍的惊天秘闻！
一旦泄露，绝对是宫廷政变、血流成河的下场！而所有可能知情的人，都会被无声无息地抹掉！
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里，回到住处躺在冰冷的大通铺上，心脏还在疯狂擂鼓。
一整夜，他都在噩梦中惊醒，梦里全是刀光剑影和女帝那双冰冷的眼睛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林凡活得如同惊弓之鸟，看谁都像是要来杀他灭口的。他更加努力地缩小存在感，恨不得把自己隐形。
然而，越是害怕，越是会注意到一些平时绝不会留心的细节。
一次女帝议事结束，走出御书房时，一阵微风拂过，林凡正低头跪在路边，恰好看见女帝玄黑衣袍的宽大袖摆和腰腹处，似乎……比以往略显宽松？并非臃肿，而是一种刻意营造的、不合常理的松垮。
还有一次，女帝在步上玉阶时，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，极快地用指尖抵了一下唇，眉心微蹙，似乎强压下了一丝突如其来的不适。
虽然她瞬间就恢复了常态，但那短暂流露出的微弱疲惫与焦虑，却被一直提心吊胆、暗中观察的林凡捕捉到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