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又震了一下。还是林珊。
“对了，跟你说个事。下个月我生日，王总说他们公司有个高端酒会，正好在我生日那天。他邀请我去呢！[兴奋]”
“你说我穿什么好？上次看中那条裙子，就是有点贵……[纠结]”
“陈砺？在吗？怎么不说话？”
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酸。我盯着那几行字。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。敲在神经上。高端酒会。王总。生日。贵裙子。
我放下手机。屏幕朝下。扣在桌面上。发出“啪”一声轻响。
屋子里只剩下电脑风扇低沉的嗡鸣。还有我自己的呼吸声。有点重。
我重新看向电脑屏幕。那行错误的代码还在闪烁。绿色的光标。像一只嘲弄的眼睛。
胃里的泡面翻腾起来。一股酸气直冲喉咙。
我猛地站起来。椅子被带倒。咣当一声砸在地上。我抓起那桶泡面。几步冲到门口。拉开门。把整桶面狠狠砸进楼道角落的垃圾桶里。
油腻的汤水溅出来。弄脏了桶壁。
我喘着粗气。胸口起伏。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。昏黄的光线。照着垃圾桶里那一片狼藉。泡面的味道混合着垃圾的馊味。钻进鼻子。
我砰地关上门。背靠着门板。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。
屋子里很暗。只有电脑屏幕那点惨绿的光。
我慢慢滑坐到地上。水泥地冰凉。寒气顺着尾椎骨往上爬。头埋在膝盖里。手指插进头发。用力抓着。头皮传来刺痛。
钱。又是钱。
房租。林珊的生日。那条“有点贵”的裙子。还有王总那油光发亮的牛排。
代码。只有代码。敲出来。换成钱。才能填上这些窟窿。才能……留住她吗？
这个念头冒出来。像一根冰冷的针。扎进心里。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……茫然。
我抬起头。看向桌子。电脑屏幕的光还亮着。那行错误的代码。固执地闪烁着。
我撑着冰凉的地面。站起来。走过去。扶起倒下的椅子。坐下。
手指重新放回键盘。冰凉的塑料键帽。我盯着屏幕。深吸一口气。空气里的霉味和残留的泡面味钻进肺里。
敲击声再次响起。噼里啪啦。在寂静的小屋里。格外清晰。也格外孤独。
第三章
键盘声像密集的雨点。敲了一整夜。窗外的天从漆黑变成深灰。又透出一点惨白。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。眼窝深陷。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。
终于。屏幕上跳出一个绿色的提示框。
“Build Successful.”
编译成功。
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像要把胸腔里积压了一夜的浊气都吐干净。肩膀垮下来。酸胀感瞬间席卷全身。眼睛干涩得发疼。
成了。这个模块的核心算法。啃下来了。熬了三个通宵。项目奖金。有希望了。
我揉了揉发僵的脖子。骨头发出咔哒的轻响。胃里空得发疼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拧着。
起身。腿有点麻。踉跄了一下。扶着桌子站稳。走到墙角。那里堆着一箱泡面。红烧牛肉味。快见底了。我撕开一桶。拿起热水壶。空的。
得烧水。
我拎着水壶。走到门口。拉开门。楼道里静悄悄的。声控灯没亮。只有尽头公共盥洗间透出一点昏黄的光。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。还有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。很熟悉。是林珊常用的那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