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。迈步走出楼道。
就在这时。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。毫无预兆地。在寂静的清晨炸响。
嘀嘀——！
声音又尖又利。近在咫尺。
我下意识地转头。朝声音来源看去。
一辆黑色的轿车。就停在离楼道口不到五米的路边。车很新。流线型的车身在灰蒙蒙的晨光里闪着冷硬的光泽。车窗贴着深色的膜。看不清里面。
副驾驶的车门。开了。
一条穿着黑色丝袜的腿先伸了出来。踩着一双细高跟的银色凉鞋。鞋跟很尖。接着。是林珊。
她弯着腰。从车里钻出来。身上穿的。正是那件领口缝着银色亮片心的黑色吊带衫。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薄外套。头发有些凌乱。脸上带着浓妆。但口红有些花了。眼线也晕开了一点。透着一股浓浓的、纵情过后的疲惫感。
她站直身体。似乎没站稳。趔趄了一下。扶住了车门。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。带着点撒娇的意味。
然后。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也开了。
王明远走了下来。他绕过车头。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。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。头发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。有几缕垂在额前。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。眼神有些飘。他走到林珊身边。很自然地伸出手臂。揽住了她的腰。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
林珊顺势靠在他身上。头枕着他的肩膀。闭着眼。嘴里还在嘟囔。“嗯……好困……”
“乖，上楼再睡。”王明远的声音带着一种油腻的宠溺。他低头。嘴唇几乎贴到林珊的耳朵。说了句什么。声音很低。林珊吃吃地笑了起来。抬手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。
动作亲昵。旁若无人。
他们完全没注意到。几步之外。楼道口的阴影里。站着一个人。
我站在那里。像被钉在了原地。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。又瞬间冲上头顶。太阳穴突突地跳。眼前的一切。那辆闪亮的黑车。林珊凌乱的头发和晕开的妆。王明远揽在她腰上的手。他们之间那种粘稠的、旁若无人的亲昵……像一把烧红的钝刀。狠狠地。缓慢地。捅进我的心脏。然后反复搅动。
比那条短信。更直接。更赤裸。更……恶心。
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。我死死咬住后槽牙。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。才压住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。
王明远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。他抬起头。目光随意地扫过楼道口。然后。定住了。
他看到了我。
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随即。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明显的弧度。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、玩味和毫不掩饰的、居高临下的嘲弄的笑容。他甚至还挑了挑眉。眼神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、不值一提的东西。
他不仅没松开林珊。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些。手掌在她腰侧暧昧地摩挲了一下。像是在宣示主权。又像是在向我展示他的战利品。
林珊被他搂得有些不舒服。终于也睁开了眼。她迷迷糊糊地顺着王明远的目光看过来。
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时。那点迷糊瞬间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。是极度的惊愕。慌乱。还有一丝……来不及掩饰的、被撞破的羞恼。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。又迅速褪成苍白。嘴唇哆嗦着。想说什么。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她下意识地想从王明远怀里挣脱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