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生了一堆火，分了些干粮清水给柳云逸。柳云逸显然是饿极了，狼吞虎咽，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。说他本是江南寒门学子，父母双亡，变卖家产一心赴京赶考，指望博个功名光宗耀祖，谁知途中屡遭磨难，盘缠耗尽，今日又险些丢了性命。
“凌大哥！”柳云逸忽然抓住凌绝的胳膊，眼神激动得发亮，“您救命之恩，云逸无以为报！若蒙不弃，待我他日金榜题名，必倾尽所有报答大哥！我…我愿与大哥结为异姓兄弟，富贵同享！”
凌绝抽回手臂，拨弄了一下火堆：“我不图报答。你安心赶考便是。”
柳云逸却异常执拗：“不！大哥！我柳云逸虽是一介书生，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！何况是救命大恩！若不能报此恩，我枉读圣贤书！”他眼神灼灼，“大哥武功如此高强，何不随我一同入京？京城龙蛇混杂，我若高中，必有仇家眼红，还需大哥这般英雄护卫！他日我若为官，大哥便是我的依仗！这世间不平事太多，大哥有这身本事，难道不想换个方式，斩更大的不平吗？”
火光照耀下，柳云逸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。京城？更大的不平？凌绝的心微微一动。他仗剑天涯，斩的都是眼前可见的不平，或许……换条路走走？这书生看似真诚，眼神里的野心和感激也不似作伪。
“我闲散惯了，受不得官场约束。”凌绝淡淡道。
“无需大哥受约束！”柳云逸急忙道，“只在我身边做个…做个客卿！绝不让大哥卑躬屈膝！只求大哥在我危难时，能如今日这般出手相助！他日我若腾达，定让大哥也能一展抱负，斩尽天下不平事！”
凌绝沉默地看着跳跃的火焰，良久，点了点头：“也好，我便送你一程。”
柳云逸大喜过望，又是连连作揖。
第二章 京华风云路
有了凌绝护送，接下来的路程变得无比顺畅。
几个不开眼的毛贼，甚至不需要凌绝拔出“无用剑”，几颗石子便打得他们哭爹喊娘。柳云逸对凌绝的敬佩与依赖与日俱增，一口一个“凌大哥”，恭敬无比，将干粮清水最好的部分都留给凌绝，夜里宿营则抢着守夜，虽然往往守不到半个时辰就鼾声如雷。
凌绝只是默默看着，偶尔在柳云逸冻得瑟瑟发抖时，将火堆拨得更旺些。
途中，柳云逸高谈阔论，畅想未来，言必称“若我为首辅”、“若我掌刑部”，当如何革新吏治，扫清寰宇。凌绝大多沉默听着，偶尔插一句：“杀尽贪官便可？”柳云逸便笑道：“大哥快意恩仇，自是痛快。但朝堂有朝堂的规矩，需循序渐进，恩威并施。”
凌绝便不再多言。
月余后，两人抵达京城。京城繁华，远非外地州府可比。车水马龙，人流如织，达官贵人宝马香车，气派非凡。
柳云逸看得眼花缭乱，更坚定了出人头地的决心。他租下一处偏僻简陋的小院备考，凌绝则住在他隔壁更小的杂物间里。
盘缠所剩无几，凌绝便偶尔夜间出去，寻些为富不仁的豪绅“借”些银钱，或者接些镖局不敢碰的、护送紧要人物出城的私活，换来的银子大多悄悄放在柳云枕下。柳云逸问起，他只说是以前攒下的。
柳云逸感激涕零，读书愈发刻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