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“不…不用。”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,声音破碎。

“好的。那今天我就开始上工了。”我微微颔首,抱着念念转身,轻轻拍着他的背,“念念,跟老师说,今天想先学什么?认识新树叶,还是回去听新故事?”

小团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,兴奋地手舞足蹈:“故事!要听姐姐讲小云朵的故事!”

“好,那我们回家。”我抱着他,径直朝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走去,司机早已目瞪口呆地打开了车门。

顾司溟僵硬地站在原地,看着那个女人抱着他的儿子,那么自然地坐进了他的车,却仿佛和他隔着一整个银河系。

回程的路上,车厢里死寂一片。

顾念安趴在我怀里,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,我耐心地听着,偶尔微笑回应。

顾司溟坐在前排副驾,透过后视镜,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。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,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他看到儿子那么依赖地靠在她怀里,看到她低头时温柔垂下的睫毛,看到她手腕上——那里被一块小巧的女士手表盖住,但他知道,手表下面,是那枚和他儿子一模一样的云朵胎记。

他的儿子,和他的…他的…
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他猛地闭上眼,不敢再看。

回到别墅,我抱着念念直接去了儿童房。

“顾总,”我停在房门口,没有回头,“家教工作时间,希望不被打扰。另外,我的房间麻烦帮我换到二楼次卧,毕竟不再是保姆了,住在保姆房并不合适,也方便晚上偶尔照顾念念。这是合同里规定的‘提供适宜住宿’条款的延伸。”

顾司溟喉咙发紧,只能挤出一個“好”字。

管家站在一旁,大气不敢出,立刻指挥人去收拾二楼那间采光最好、自带独立卫浴的客房。

儿童房的门轻轻关上,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
门内,是念念软糯的说话声和女人温柔的回应声,还有绘本被翻开的细微声响。

门外,顾司溟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原地,许久,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,手背瞬间红肿起来。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,额头抵着墙壁,肩膀微微颤抖。

他疯了似的冲回书房,锁上门,颤抖着手拨通特助的电话:“我要林溪全部的资料!不是之前那份!是她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!她出生在哪里?在哪上学?这些年都在做什么?!给我挖!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!立刻!马上!”

他之前查过,却只查到她想让他查到的部分——一个父母双亡、孤身一人、学历普通、辗转打工的可怜女孩,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,完美符合一个“替身保姆”的设置。现在他才明白,那一切都是她精心准备好的伪装!

电话那头的特助被老板声音里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暴怒吓得魂飞魄散,连声应下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对顾司溟而言,是无休止的煎熬。

我搬到了二楼宽敞的次卧,依旧每天准时上下班。我会专业地给念念上课,陪他游戏,给他读绘本,照顾他吃饭午睡。我会礼貌地称呼顾司溟为“顾总”,会向他汇报念念的学习进展,语气平和客观,就像真正的家教老师向雇主汇报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