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动了动，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，无处不疼，尤其是脑袋，太阳穴一跳一跳地钝痛。
昏迷前那可怕的一幕幕，潮水般涌回脑海。
照片。报告。认罪书。父亲的名字。红手印。十一口。秦卫东冰冷的眼睛。小曼倒地抽搐的尸体……
“呕——”她再次干呕起来，眼泪生理性地涌出。
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。
一个高大的黑影堵在门口，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。
秦卫东走了进来，手里端着一碗东西。他换了一身便装，但身上那股冷冽的铁血和仇恨气息，丝毫未减。
他走到她面前，将碗“咚”一声放在旁边的木墩上。是清水和两个冰冷的窝头。
“没毒。”他声音平淡无波，“吃。别死得太容易。”
林秀娟蜷缩着，不敢看他，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声音破碎，带着哭腔，“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……”
秦卫东蹲下身，冰冷的视线攫住她，像鹰隼盯着濒死的猎物。
“死？”他扯了扯嘴角，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，只有无尽的寒冷，“太便宜你了，也太便宜林老蔫了。”
“你父亲死得倒痛快。可我的父母兄长，姐姐妹妹，他们死前经历了什么？井水甘甜，喝下去却是穿肠烂肚的毒药！大火烧起来，门却从外面锁死！他们拍打着门板，哭喊，求救，活活被烧成焦炭！”
他的声音依旧压抑着，但里面翻滚的滔天恨意，几乎要将这小小的柴房彻底淹没。
“我那年不在家，躲过一劫。回来看到的，就是一堆焦炭！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我小妹的吗？她头上戴着我送她的生日礼物，一个蝴蝶发卡，烧得只剩下一半……她就那么小一点……”
他的手指猛地收紧，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。
林秀娟吓得浑身一颤，死死咬住嘴唇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“赵永强是条狗，他背后还有人。但我找了多少年，线索到了林老蔫这里，就断了。他死了，死无对证。”他盯着她，眼神幽深得像寒潭，“但我查到了你。赵永强名义上的童养媳，林老蔫唯一的血脉。”
“把你留在赵家，看着赵永强这个帮凶如何折磨你，很有意思。但他到底是个蠢货，只会喝酒打人，死得也窝囊。”
“他死了，我正好接手。”他的目光在她苍白惊恐的脸上逡巡，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酷，“把你放在身边，让你伺候我，每天提醒你是谁，你靠着谁的施舍才能活下去……看着你战战兢兢，像只随时会被踩死的蚂蚁……这比直接掐死你，有趣得多。”
林秀娟的血液都快冻僵了。原来这些年，她一直生活在仇人的眼皮底下，她的恐惧，她的卑微，她的挣扎，在他眼里，竟是一场漫长得近乎残忍的娱乐！
“今天……”他声音更冷了几分，“你终于忍不住了。很好。我等了很久了。”
“那女人，”他朝书房的方向瞥了一眼，语气淡漠，“不过是某些人安插过来的眼睛，真以为能攀上高枝？蠢货。正好用她试试你的手艺，也让你……更清醒一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