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砚,项目取得了阶段性胜利,所里决定给你放个假,回家看看吧。”
我握着话筒的手,微微颤抖。
回家。
这两个字,我已经十年没有体会过了。
脱下研究服,换上笔挺的军装,我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火车咣当咣当,载着我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城。
变化太大了。
低矮的平房变成了高楼,泥泞的小路变成了宽阔的马路。
红星机械厂因为经营不善,几年前就倒闭了,曾经热闹的大院,如今也变得冷冷清清。
我凭着记忆,找到了我家的那栋楼。
敲开门,母亲看到我,先是愣了半晌,然后眼泪“唰”地就下来了。
“砚儿,我的砚儿,你可算回来了!”
父亲闻声从屋里出来,他头发白了大半,背也有些驼了,但看到我肩上的将星,他激动地挺直了腰板,对着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“欢迎回家,总工程师同志!”
我眼圈一热,回了一个军礼。
“爸,妈,我回来了。”
一家人抱头痛哭。
晚上,母亲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。
饭桌上,我们聊着这十年的点点滴滴。
聊着聊着,母亲突然叹了口气。
“砚儿啊,你都三十了,个人问题也该考虑考虑了。所里没给你介绍对象?”
我扒着饭,含糊道:“忙,没时间。”
“再忙也得成家啊。”母亲顿了顿,小心翼翼地问,“你……还想着晚棠那丫头吗?”
“苏晚棠”这三个字,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捅开我尘封已久的记忆。
我夹菜的动作一顿。
“提她干什么。”我语气平淡,“早就过去了。”
母亲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
“妈,她现在怎么样了?嫁给周子昂了?”我终究还是没忍住,问了一句。
问完我就后悔了。
我问这个干什么?
“没有。”母亲摇了摇头,“那丫头,也是个苦命的。她一直没结婚,还在镇上的小学教书。前几年,她爸妈出意外都走了,就剩她一个人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没结婚?
“周子昂呢?”
“周子昂?那个混小子,厂子倒闭后就跟着他爸去南方做生意了,听说发了财,在外面花天酒地的,早就把苏晚棠忘了。”父亲接过话茬,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我沉默了。
这个结果,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。
我以为,她会如愿以偿地嫁入“豪门”,过上她想要的“好生活”。
可她没有。
为什么?
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,快得抓不住。
难道……当年的事,另有隐情?
不,不可能。
我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。
她那决绝的眼神,冰冷的话语,做不了假。
我甩了甩头,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。
“吃饭吧,菜都凉了。”我岔开了话题。
05
第二天,我换上便装,想去曾经的母校看看。
十年没回来,小城的一切都变了样。
我骑着父亲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老旧自行车,穿梭在陌生的街道上。
路过镇中心小学时,我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。
正是放学时间,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,叽叽喳喳地从校门口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