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考古坑外围已经拉起了能量隔离带,穿着防化服的应急队员正在架设临时抑制装置。林默躲在隔离带外的废墟堆后,用改装过的光学眼镜望向坑底——石碑周围的空间正在扭曲,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。几个没来得及撤离的考古队员悬浮在半空中,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透明状态,他们的轮廓边缘闪烁着细碎的光点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

突然,石碑顶端的螺旋纹路全部亮起,一道紫色光柱直冲天际,穿透了城市的能量膜。林默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,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——他看到坑底的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,缝隙里不是黑暗,而是流动的、由无数光斑组成的“星云”,某种低沉的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嗡鸣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。

林默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。他感到胸口传来灼热的疼痛,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钻出来。他跌跌撞撞地躲进废墟深处,扯开衬衫——在他的左胸口,一道从未见过的纹路正在皮肤下浮现,那纹路与石碑上的螺旋图案一模一样,闪烁着和裂隙相同的幽紫色光芒。

“找到了……终于找到了……”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,不是通过耳朵,而是直接在意识中回荡。林默惊恐地环顾四周,废墟里空无一人,但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,带着古老而疲惫的语调,“共鸣者……你的基因记得回家的路……”

视觉开始分裂。在他的左眼视野里,废墟还是那个布满钢筋与混凝土的残骸;但右眼看到的,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——同样的废墟,却覆盖着发光的藤蔓,天空是深邃的靛蓝色,漂浮着破碎的建筑残骸。他抬起手,看到自己的手指在两个视野中交替闪现,时而实体,时而透明。

时间感彻底错乱。他看到应急队员在缓慢地奔跑,他们的动作像被放慢了 10 倍,而自己的呼吸却快得像要爆炸。胸口的纹路越来越烫,脑海中的嗡鸣变成了某种吟唱,无数陌生的画面碎片涌入——燃烧的天空,漂浮的城市,黑色石碑组成的阵列,还有一双覆盖着鳞片的眼睛,正透过裂隙凝视着他。

“抑制场……崩溃了……” 林默喃喃自语,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两道世界的边界上。三年来被压抑的质疑在此刻得到了残酷的印证:这个被称为“稳定”的世界,不过是建立在脆弱能量膜上的谎言,而他,这个被边缘化的“异类”,却因为基因里潜藏的共鸣因子,成了第一个窥见真相的人。

当应急队员终于突破废墟找到他时,林默正蜷缩在角落,左胸口的纹路已经隐去,但那道裂隙的景象却永远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。他被注射了镇静剂,拖上医疗车的最后一刻,他看到第七考古区的方向,第二道紫色光柱正在升起——这不是意外,而是某种开始。

在被强制隔离的医疗舱里醒来时,林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咬破手指,在墙壁上画下那个螺旋纹路。当血液接触墙壁的瞬间,纹路再次亮起,医疗舱的监控屏幕上,所有数据变成了乱码。他知道,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“稳定”的牢笼了——从能量抑制场崩溃的那一刻起,他的人生已经裂成了两半,一半属于这个冰冷的科技都市,另一半,则属于裂隙另一端那个未知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