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三层抽屉都塞得满满当当。那些馄饨一个个冻得硬如石子,排列得密不透风,像某种邪恶的虫卵。手机被埋在最下面?他怎么放进去的?什么时候放进去的?
我伸出手,指尖碰到最上面一层馄饨,冰得刺痛。我咬着牙,抓住几个冻得梆硬的馄饨,想把它们扒开,清出一条路。
它们冻得太结实了,粘在一起,像一块巨大的、布满褶皱的冰坨。我用力掰扯,指甲在冰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突然。
指尖触到一点不同的硬度。
不是馄饨皮那种单一的、柔软的坚硬。是一种更冷、更实在、属于工业制品的硬。
我动作僵住,心脏停跳了一拍。
我颤抖着,用手指拂开表面那层冰霜。
霜雪之下,冻在一堆馄饨的中间,露出一小块深蓝色的、光滑的塑料表面。
那是周明手机壳的颜色。是我们合照里,他笑着搂住我的肩膀的那一角。
它真的在这里。
被这些诡异的馄饨紧紧包裹着,冰封着。
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,连连后退,直到后腰撞上厨房的操作台,才停下来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那不是简单的“别吃”。
那是一个标记。一个警告。一个被藏起来的、呼救的或者……宣告什么的信号。
发送短信的人,知道手机会在这里响。ta知道我会打这个电话。
ta想让我发现。
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满满三层的馄饨上。一模一样的十八道皱褶。同一个人。包了十年。
包了十年……?
一个冰冷的、细思极恐的念头,毫无征兆地窜入脑海。
周明失踪前一周,行为确实有些异常。他推掉了两个应酬,下班回家比平时早,有时会一个人在厨房呆着,说是煮咖啡,可我好像……听到过极其轻微的、碗碟碰撞的细微声响?我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的。
还有,他手指上似乎有一处很小的、快要愈合的割伤,我问他,他只说是文件划的。
不可能。
这念头太荒唐了!
他对麸质过敏,严重过敏!他碰一下面粉都会难受!
可是……
如果他不是过敏呢?
如果那一次送医,那次我亲眼所见的、他呼吸急促浑身发红的可怕经历……如果那也是……
嗡——嗡嗡——嗡——
冷冻层里,他的手机竟然又一次响了起来!
还是那个陌生号码!ta又打来了!
这一次,我没有犹豫。
我扑过去,双手疯狂地扒开表层的馄饨,冰块碎裂,冻硬的馄饨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,跳动着,像一颗颗冰冷的牙齿。我不顾一切地挖着,手指冻得麻木通红,几乎失去知觉。
我必须接到这个电话。我必须听到那边是谁。
我必须知道。
终于,我碰到了那个手机。我用力把它从冰封的牢笼里抠了出来。机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,屏幕漆黑。
铃声还在手里振动着,屏幕上跳动着那一串陌生的数字。
我划开接听,将冰冷刺骨的手机贴到耳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