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卡在喉咙里,发不出任何音节。
电话那头,先是一段轻微的、嘶嘶的电流杂音,像是信号极其不稳。
然后,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
被刻意压低、扭曲过,模糊了男女,带着一种非人的、机械的沙哑,一字一顿,缓慢地:
“……看到了……那就……尝尝……”
那声音像是从深水底传来,被电流和恶意扭曲得不成人形,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,刺进我的耳膜。
“……看到了……那就……尝尝……”
电话猛地挂断,只剩下一片忙音。
嘟嘟嘟——
冰冷的手机还紧贴在我耳边,冻得我颧骨生疼。厨房里安静得可怕,只有冰箱压缩机持续的低鸣,和我自己狂乱的心跳声。
尝尝?
尝什么?
我的目光缓缓下移,落在散落一地的馄饨上。那些冻得硬邦邦的小东西,散落在瓷砖地上,依旧保持着那种完美到诡异的十八道皱褶,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,无声地回望着我。
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。
那个声音叫我去尝……这些……东西?
周明的手机在我手里,冰霜开始融化,湿漉漉地沾湿了我的掌心。是他发的短信吗?是他用这种非人的声音在说话?还是……有别人拿着他的手机?
警察。
得叫警察。
现在,立刻。
我颤抖着手指,想要解锁屏幕拨打报警电话。110,三个简单的数字,此刻却重若千钧。
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——
嗡——嗡嗡——嗡——
手里的手机又一次疯狂震动起来!
还是那个号码!
同样的未知号码,像附骨之疽,阴魂不散。
我吓得几乎把手机扔出去,心脏猛地撞上喉头。它响得那么固执,那么急促,仿佛我如果不接,就会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。
拇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,再次滑开了接听。
这一次,没有电流杂音,没有间隔。
那个被处理过的、非男非女的机械沙哑声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冰冷的速度,直接砸了过来:
“现在。尝一个。打开它。不然……”
声音停顿了一下,像是刻意留白,让恐惧无限发酵。
然后,它报出了我母亲家的详细地址,门牌号精准无误。
“……我就在楼下。”
电话再次被切断。
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五脏六腑,捏得我无法呼吸。他们知道我母亲家!他们就在那里!
没有时间了。
我没有时间犹豫,没有时间报警,没有时间思考这是多么荒诞恐怖的要求。
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地上离我最近的那只馄饨。它冻得很结实,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的霜。
尝尝……打开它……
不然妈妈就……
我跪倒在冰冷的瓷砖上,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,向那只馄饨伸去。指尖触碰到极度的寒冷,像被针扎一样。
我捏起它。很硬,很沉,不像食物该有的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