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过宗正大人。”为首的信使单膝跪地,从怀里掏出一卷用油布裹着的绢帛,“这是公子让属下交给您的信,公子说,务必请大人告知咸阳的真实情况。”
嬴成接过绢帛,展开一看,扶苏的字迹力透纸背,字里行间满是焦急:“……上郡忽来伪诏,逼我与蒙将军自裁,恐父皇已遭不测,赵高、胡亥作乱。恳请叔父查明真相,助我稳定大局,保全大秦。”
看到“父皇已遭不测”几个字,嬴成的手猛地一抖,油灯的火苗晃了晃,映得他脸色惨白。他背过身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先帝……确实已经不在了。”
两个信使同时愣住,眼里满是震惊。
“半个月前,先帝在沙丘平台病逝。”嬴成缓缓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怕被人听见,“临终前,先帝写了遗诏,要召扶苏回京继位,遗诏交给了李斯保管。可赵高说‘扶苏若继位,定会重用蒙恬,我们都没好果子吃’,硬是说动了李斯,还有胡亥,一起篡改了遗诏。”
他走到墙角,移开一块松动的地砖,从里面取出一小片残破的绢帛,递给信使:“这是真遗诏的碎片,先帝亲笔写的‘召扶苏回京主持丧事’,你们看,这字迹跟你们公子收到的伪诏,绝不一样。”
信使接过碎片,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——绢帛泛黄,上面的字迹圆润有力,“扶苏”两个字的笔法,跟扶苏平日写给他们看的家信如出一辙,显然是秦始皇的真迹。
“那现在……咸阳是什么情况?”另一个信使急切地问。
“胡亥已经以‘太子’的名义监国了,赵高跟着把持朝政,天天在宫里作威作福。”嬴成的语气里满是愤怒,“前几天,郎中令冯劫因为替扶苏说情,被赵高安了个‘谋反’的罪名,满门抄斩;还有几个宗室子弟,因为质疑遗诏的真假,也被关了起来,不知道死活。现在的咸阳城,到处都是赵高的人,街上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,生怕被人听了去告密。”
正说着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还夹杂着一个尖细的声音:“宗正大人,赵大人派小的来问问,您今日身体好些了吗?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?”
是赵高派来监视他的人!嬴成心里一紧,连忙对信使使了个眼色,指了指床底的暗格。两个信使立刻钻了进去,嬴成迅速整理好案上的绢帛和遗诏碎片,将它们重新藏回地砖下,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,才放缓声音应道:“劳烦赵公公挂心,本府只是偶感风寒,歇息几日便好,不用请太医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门外的人顿了顿,又说,“赵大人还说,最近咸阳不太平,大人要是没什么事,就别出门了,免得遇上危险。”
“本府知道了,替我谢过赵大人。”嬴成敷衍着,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才松了口气,连忙蹲下身,敲了敲床底的暗格。
信使钻出来,脸上满是后怕。为首的信使说:“大人,公子还让我们向您要一份咸阳的布防图,尤其是赵高党羽控制的城门和军营,我们要带回上郡,好做准备。”
“布防图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嬴成走到案边,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羊皮纸,上面用墨笔详细标注了咸阳各个城门的守卫情况,还有军营的位置,“你看,东门和北门由赵高的女婿阎乐把守,西门和南门是李斯的人;城郊的骊山大营,现在由王离接管,他是赵高的亲信,你们要格外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