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的时间,很短。但对扶苏来说,这半个时辰,是他反抗命运的开始,也是大秦命运转折的开始。
3.帐内定计
蒙恬刚带亲兵出去封营门,扶苏就一把扯下案上的油灯,将胡亥的家书凑到火边。昏黄的火苗舔舐着信纸边缘,他盯着纸上“赵高公公总在殿里待着”那行字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——若父亲真的还在,赵高怎敢如此放肆?若父亲不在了,这封“遗诏”,便是要断了大秦的根!
帐帘被风撞得轻响,心腹幕僚陈默捧着一叠文书快步进来。他是扶苏当年在咸阳时亲自挑选的文书官,精通笔迹辨识,因不愿依附赵高,主动跟着扶苏来了上郡。见扶苏盯着燃烧的家书,陈默心里一紧,低声问:“公子,那使者……”
“是假的。”扶苏将家书移开,火星落在案上烫出个小黑点,“诏书是假的,身份或许也是假的。你来得正好,把前几年先帝给我写的手谕都找出来,我要比对笔迹。”
陈默立刻从木箱里翻出一叠绢帛,都是秦始皇以往写给扶苏的谕旨,有叮嘱他注意身体的,也有询问边军情况的。扶苏将那卷“遗诏”铺在案上,与真谕旨并排展开——真谕旨上的“朕”字,竖笔收尾时总有个细微的顿笔,那是秦始皇多年握笔形成的习惯;可“遗诏”里的“朕”字,竖笔直挺到底,半点顿笔都没有。
“公子你看!”陈默指着“遗诏”上的“不孝”二字,“先帝写‘孝’字,宝盖头的右点总是轻提,可这上面的点又重又圆,分明是模仿时用力过猛!还有这印玺,”他凑近了细看,“先帝的印玺常年用印泥,边缘该有磨损的痕迹,可这上面的边缘光滑得像新刻的,定是伪造的!”
证据摆在眼前,扶苏反而冷静下来。他走到帐边,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——封营门的士兵脚步声、远处战马的嘶鸣,一切都还有序。他转身看向陈默:“你觉得,咸阳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
“定是先帝……出事了。”陈默声音发颤,却还是硬着头皮说,“只有先帝不在了,赵高才敢联合旁人篡改遗诏。二公子年纪小,容易被操控,他们杀了公子您,再除掉蒙将军,就能彻底掌控朝政。”
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扶苏心上,却也让他彻底断了幻想。他刚要开口,帐帘被猛地掀开,蒙恬带着三名将领冲了进来,甲胄上还沾着雪:“公子,查清楚了!那使者的两个卫士,腰间藏的是赵府的令牌,根本不是皇宫侍卫!”
“赵府令牌?”扶苏眼神一冷,“看来真是赵高的人。蒙将军,你麾下最精锐的骑兵是哪支?”
“是速击营,五千人,都是跟着末将打匈奴的老兵,骑术刀法都是顶尖的!”蒙恬立刻回答。
“好。”扶苏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在咸阳与上郡之间的三辅要道,“你立刻让速击营校尉李敢带五千人出发,对外就说‘护送皇子回京确认先帝安危’,沿途但凡遇到阻拦,先礼后兵,务必打通去咸阳的路。另外,让他们多带干粮,昼伏夜行,别惊动赵高的人。”
蒙恬拱手应下,又追问:“那营里的使者怎么办?直接扣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