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舆论。”她吐出两个字，又画出两条线，“左线：仕林清流；右线：市井百姓。中间——”炭条一圈，写下一个名字：柳烟。
我挑眉。柳烟，户部尚书嫡女，京都第一才女，更是旧朝“贞节牌坊”的活招牌。前世她执掌内库，算盘珠子一响，能算掉三军粮草。最后却站在萧阙那边，亲手断我补给。
“你要拉她入伙？”
“不，我要她破产。”林薇笑得像只闻到血腥的鲨鱼，“她的账本在我手里，三百二十万两亏空，足够让她从才女变‘裁女’。”
我轻笑，胸腔震动，牵得伤口发麻，“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“三件事。”她伸出三根手指，“一，借你‘昭武’名头，给清流放风声；二，把你爹的私印偷出来，我做个假批文；三——”她忽然抬手，抛来一枚小小竹筒，“三，天亮前，把这个塞进柳府马槽。”
我拔开筒塞，里面是一撮灰白粉末，散着淡淡硝味。
“新式火药？”我眯眼。
“白糖＋硝石＋珍珠粉，可燃、可爆、可灭火，居家旅行必备。”林薇挑眉，“放心，炸不死马，只会让她家马车‘放屁’炸街，明儿一早满京都笑掉大牙。”
我嗤笑，把竹筒收入袖中，“行，先收利息。”
5、夜盗父印
子时，雪停，月色如刀。
我换了夜行衣，潜到父亲外书房。窗棂一挑，寒气裹着墨香扑面。镇北侯戎马半生，最讲规矩，私印锁在暗格，钥匙挂腰上——此刻，他正鼾声如雷。
我猫身而入，指尖探向炕沿，摸到钥匙串，刚欲收手，忽听门外脚步轻响。
“侯爷？奴婢给您送参汤。”
是柳姨娘的声音，柔得能掐出水。我暗骂，这个时候送汤，准没安好心。心念电转，我矮身滚入榻底，屏息。
门吱呀开了，一只绣鞋踏入，鞋尖珍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柳姨娘行至榻前，轻唤两声，见无回应，竟从袖中抽出一根细管，朝香炉吹入白烟。
迷香？我冷笑，原来想趁父亲熟睡套军情。既如此，别怪我借刀杀人。
待她离去，我闪身而出，先用茶水浇灭迷香，再开锁取印。林薇早备好朱砂泥，我按在空白折子上，一气呵成。收印、锁格、钥匙归位，全程不过十息。
临走前，我瞥到案头摆着父亲明日要呈给皇帝的《北疆军备疏》，心头一动，抽出折子，在"增兵五万"后面，添了小小的"女"字——
"增兵五万女营。"
明日早朝，这份折子就会送到萧阙面前。我很好奇，他看到"女营"二字，会是什么表情。
6、马槽惊雷
寅时，柳府后巷。
我伏在屋脊，俯瞰马厩。柳烟爱马，千里雪驹每日寅时准点喂料，此刻马夫正打着哈欠，抱草而入。我屈指弹出一粒石子，正中马夫睡穴，人软软倒地。
起身，飘然落地，把竹筒粉末尽数倒入马槽，又兑了些温水。雪驹低头嗅嗅，欢快地舔食。我摸摸它鬃毛，轻声道："委屈你了，明儿演场好戏。"
正欲离开，忽听假山后有人声。
"……再查一遍，三皇子要的账簿，一本不能少。"
是柳烟的贴身嬷嬷！我眸色一沉，闪身贴近，指尖划破窗纸，只见屋内灯火通明，柳烟正伏案疾书，面前摊开厚厚账册——正是林薇说的"亏空三宝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