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,”他慢条斯理地开口,指腹极轻地在我腹部摩挲了一下,那细微的动作却激起我一阵剧烈的战栗,“除了一个解释,夫人还欠为夫……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。”
他俯身,凑到我耳边,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敏感的耳廓和颈侧,声音低沉而危险:
“你说是不是,我、的、逃、妻?”
“逃妻”二字,被他咬得极重,充满了玩味、冰冷的怒气以及不容错辩的绝对掌控欲。
我浑身僵硬得像一块被冻透的石头,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。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感知到了这极致危险的气息,不安地躁动了一下,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抽痛,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,脸色更加苍白如纸。
萧逐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,覆在我小腹上的手微微一顿,那强大的压迫感似乎收敛了一瞬。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肉跳,有审视,有怒意,有困惑,甚至还有一丝……我无法理解的、因我的痛苦而产生的紧绷。
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缓缓直起身,收回了手,也撤去了那令人窒息的壁咚禁锢。
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肺叶,我腿一软,沿着冰冷的土墙就要滑下去。
一只手臂却及时地、强有力地揽住了我的腰,那手臂沉稳有力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将我带离冰冷的土墙,半扶半抱地把我往那间简陋得可怜的土坯房里带。
“站稳了。”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,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复杂与失控只是我的错觉。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,又奇异地克制着没有弄疼我。
我浑浑噩噩地被他带进屋里,按在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旧木椅上。那黄铜暖炉一直被我不自觉地紧紧抱在怀里,此刻成了我唯一能汲取热源和微弱慰藉的东西。
萧逐就站在我面前,身形高大挺拔,几乎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线,让本就昏暗的屋子更显压抑。他环视着这间家徒四壁、仅有几件粗糙破旧木器的小屋,目光锐利地扫过角落里那张铺着陈旧单薄被褥的矮炕,窗台上几个干瘪发皱的野果,以及我放在小几上未来得及收起的、绣了一半换钱的帕子。
他的视线每落在一处,我的心脏就缩紧一分。这贫寒窘迫、一无所有的一切,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我这两个月来的仓惶、艰难与落魄,仿佛都在对他这位尊贵皇子的威严进行着一种无声的嘲讽。
终于,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,语气平淡,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复杂情绪:“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安身之所?魏国细作,梁国皇子妃,就靠着这个活?”
我攥紧了衣角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垂着眼不敢看他,也无力回应。解释?求饶?还是硬气地承认一切?无论哪种,在绝对的力量和现实的狼狈面前,都显得苍白可笑,徒增羞辱。
他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,自顾自在屋里踱了一步,靴子踩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,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,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心尖上。
“那杯毒酒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平稳,却掷地有声,“我早有察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