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雨势没有减弱的迹象，西侧楼梯距离图书馆仅需穿过连廊，而绕行东侧至少要多走800米。"只是下楼梯而已，"我咬咬牙，将伞柄转向西侧，"规则有时也需要灵活处理"。
湿滑的大理石台阶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冷光。我数着脚步，刻意让鞋底与台阶边缘对齐，"1，2，…，12"。当我习惯性地抬脚准备踏上平台时，右脚却稳稳落在了第13级台阶上。
我猛地停住，后颈汗毛直立：青藤中学西侧楼梯的建筑图纸明确标注为12级，这是我转学三周来每天确认的事实。
墙壁上的污渍开始蠕动。原本模糊的水渍逐渐凝聚成人脸轮廓，苍白的皮肤质感在灯光下若隐若现，嘴角以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角度缓慢上扬，眼球的位置鼓起两个深色的囊状凸起。
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，却听见头顶传来若有若无的哼唱声，那是一首早已失传的童谣，旋律走调得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，每个音符都带着潮湿的霉味。
哼唱声来自楼梯转角。一个穿着褪色校服的女孩正背对着我，黑色长发垂到腰际，右手撑着一把鲜红的雨伞，伞面干净得诡异，仿佛从未被雨水沾染。
最让我心悸的是女孩的裙摆，深灰色的布料边缘呈现出焦炭状的卷曲，纤维组织完全碳化，露出里面焦黑的衬里，仿佛刚从火里拖出来。
"别看她的眼睛！"
急促的低喝从下方传来。我猛地低头，看见同班的苏木从平台处探出半个身子，脸色惨白如纸，右手死死抓住楼梯扶手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"快下来！现在还来得及！"
我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，直到撞进苏木伸出的手臂才停下。
两人跌坐在平台的积水中，冰冷的液体浸透校服下摆。惊魂未定间，我瞥见自己的校服袖口，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硬币大小的焦痕，边缘卷曲的形态、碳化的纹理，与刚才女孩裙摆上的灼烧痕迹一模一样。
雨声中，那首走调的童谣似乎还在耳边回荡，只是这一次，哼唱声仿佛贴着我的后颈传来。
矛盾规则的试探
应急灯的幽绿光线在图书馆闭馆后切割出扭曲的空间，高耸的书架投下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影子，将我和苏木笼罩在密不透风的昏暗里。
我握着钢笔的指节泛白，笔尖接触作业纸的瞬间传来灼烧般的烫意，眼睁睁看着黑色墨水脱离控制，沿着横线自动流淌成规整的字迹，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笔杆。
"规则本身就是陷阱。"
苏木的声音在空旷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他将一叠写满字的纸推到我面前，标题"规则矛盾表"下用红笔标注着刺眼的冲突项：规则3明确要求"图书馆闭馆前必须离开"，而规则7却强制规定"周五必须留在图书馆完成'特别作业'"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指令被红圈反复圈画，墨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。
笔尖突然在"火灾篇第13页"的字样上猛顿，墨水晕开成丑陋的黑斑。苏木的动作快得惊人，他猛地抓起作业纸，双手发力将那一页撕成碎片。
纸屑纷飞的瞬间，我听见他压低声音说："火灾篇根本没有第13页。"
当我颤抖着将碎片拼合时，纸张背面的景象让血液瞬间冻结：那是我自己的照片，背景是青藤中学的校门，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，被一道猩红的横线彻底涂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