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林嘉，方便的话来一下会议室。」
心里咯噔一下。这种临时且单独的会议通知，通常没什么好事。
我惴惴不安地推开小会议室的门。上司John一个人坐在里面，面前放着笔记本，脸色不算难看，但也绝不算轻松。
“坐，林嘉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我坐下，手心有点冒汗。是文案又出问题了？还是……
“有个情况跟你同步一下，”John开门见山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，“‘清泉’智能水杯这个项目，甲方那边的市场预算被砍了。可能……接下来不会有大规模推广了。”
我脑子里嗡的一声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懵了。“……意思是？”
“意思是，他们暂时不需要那么多文案了。这个项目的后续维护，会由Amy兼着。”John的语气尽量放得平淡，但话里的意思冰冷刺骨，“你手头剩下的尾款结完，这个项目就暂时告一段落了。”
告一段落。
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心里。这意味着，这个月预期中的主要收入，没了。
“那……接下来有什么新项目安排给我吗？”我抱着一丝侥幸问。
John合上笔记本，叹了口气：“最近市场环境不好，几个在谈的项目都延迟了。你先……自己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，或者写点公众号稿间保持下手感？有项目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。”
他说得委婉，但我听懂了。我，林嘉，实质上处于了“半失业”状态。
浑浑噩噩地回到工位，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可笑的智能水杯文案，只觉得一阵反胃。周遭同事敲击键盘的声音、讨论需求的声音，都变得模糊而遥远。
失业。
这个词像幽灵一样，终于从背景板里走了出来，清晰地、狰狞地站到了我的面前。
我才刚刚勉强在上海站稳脚跟，每个月刨去房租水电和吃饭通勤，根本存不下什么钱。之前攒下的那点微薄积蓄，就像烈日下的水洼，根本经不起消耗。
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新的项目……
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？
下个月的饭钱怎么办？
巨大的、实实在在的生存恐惧，像一只冰冷的手，猛地攥紧了我的心脏，比之前担心房租上涨还要具体一百倍。
完了。
真的完了。
李老师和范老师那边还在为“租客归属权”进行文理综混合大战，而我这边，已经快要连当租客的资格都失去了。
我瘫在椅子上，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，张着嘴，却呼吸不到空气。两位老人争夺得越起劲，我此刻的心情就越发苦涩和荒诞。
他们争夺的，是一个他们想象中的、拥有稳定未来和选择权的“我”。
而真实的“我”，正悬在掉出这座城市的边缘，岌岌可危。
那天晚上，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区。在楼下，正好碰见一起散步回来的李老师和范老师。两人隔着至少一米的距离，脸色都不太好看，显然刚才又进行过一番“交流”。
看到我，范老师立刻挤出一个笑容：“小林回来啦？吃饭了吗？阿姨今天做了醉鸡，要不要上来吃点？”
李老师也推了推眼镜，开口道：“小林，我有个学生创业搞AI写作工具，正在内测，我看对你工作可能有帮助，要不要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