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子,”锦心红着眼,声音压得极低,“外面都说…这事,只能这样了。陛下…怕是动不了贵妃娘娘。”
动不了?
我扯了扯嘴角,一丝冰冷的弧度。是啊,凌霜华的父兄在朝中手握重兵,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。一个才人,一个没出生的孩子,在她凌家的权势面前,算得了什么?
心口像堵着浸了冰水的棉花,又冷又沉,喘不过气。
皇帝再来时,我看着他。第一次,如此认真地看他。他眉宇间有疲惫,有压抑的怒火,还有一丝…我看不懂的深沉。
“陛下,”我开口,声音嘶哑干涩,“臣妾的孩子,是不是白死了?”
他看着我,眼神幽暗。“青冥,”他叫我的名字,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,“这宫里,有些事,急不得。”
急不得?
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疼,才能压住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恨意。
“朕知道,你恨。”他俯下身,靠近我,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清晰,“但活着,才有机会。”
我猛地一震,抬眼对上他的视线。那里面没有安抚,没有歉疚,只有一片冷静到残酷的算计。
“朕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。”他直起身,眼神恢复了帝王的威严,“好好养着,朕自有安排。”
他没再多说,转身离去。
自有安排?什么安排?给点金银赏赐,晋个位份,就当我孩子的命是场交易?
我躺在那里,浑身发冷。皇帝的“安排”像一个巨大的谜团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,压过了纯粹的悲伤。他到底想做什么?
身子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,慢慢有了些起色。能下地走动了,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。只是眼神里的光,似乎永远黯淡了下去。
皇帝依旧每天都来。他不提孩子,不提贵妃,只问我的饮食起居。偶尔会带来一些宫外的消息。比如,我父亲唐将军在边关又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。比如,凌大将军在朝堂上,最近似乎和皇帝的意见有些相左。
他像是在不动声色地给我画一张图,一张关于朝堂势力、关于他制衡之道的图。而我,仿佛成了这盘棋里一颗特殊的棋子。
直到那一天。
那是一个沉闷的午后,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。窗外一丝风也没有。
皇帝屏退了所有宫人,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。他站在窗边,背对着我,望着外面死气沉沉的天空。
“青冥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反常,“身子好些了么?”
“谢陛下关心,好多了。”我垂着眼答。
他转过身,走到床边。没有坐下,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眼神锐利得像鹰隼,一寸寸审视着我的脸,仿佛要看透我所有的伪装和脆弱。
“你恨凌霜华吗?”他问,直白得近乎残忍。
心猛地一缩。恨?那个字眼太轻了。我抬起眼,迎上他的目光,毫不掩饰眼底的冰冷和恨意:“陛下觉得呢?”
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,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。
“很好。”他说。然后,他抛出了一句话,一句足以把我彻底炸懵的话。
“那,做朕的继母如何?”
轰——
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!一片空白。我怀疑自己失血过多,耳朵出了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