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铛这么死磕，再加上那晚祠堂门没关、石碑又多了道血印的事儿，镇上的慌劲儿更足了。有些老头老太太，偷偷在自家门口烧纸钱，嘴里还念叨着，求红袄娘子别生气。王婶更是闲不住，牵头凑了点钱，从邻村请了个据说会驱邪的神婆。
那神婆是个干瘦的老太太，眼睛浑得很，可里头透着股精劲儿。她在祠堂门口瞎蹦跶，手里拿着符纸，点着了就扔，米粒撒了一地，还扯着嗓子瞎念叨：“天灵灵，地灵灵，各路神仙快显灵！邪祟别在这儿瞎晃，赶紧滚蛋保太平！” 最后，她指着铃铛，跟大伙儿说：“这丫头命里带邪，天天甩那破绳招魂，把祠堂里那玩意儿的怨气都引出来了！必须让她停下！不然啊，大祸要来了！”
这话一出来，跟往油锅里扔了把火！村民看铃铛的眼神，一下子就冷了，跟冰锥似的，全是不待见和恨。还有人偷偷嚼舌根：“要不… 把这丫头送出去？给红袄娘子当替身，说不定能平息怨气…”
这话被路过的李老太听见了，气得浑身发抖，破口大骂：“作孽啊！你们还是人吗？一个娃儿能有啥错！”
村长周富贵表面上骂了那些说闲话的人，说 “别瞎琢磨，孩子无辜”，可背地里，他那眼神总飘来飘去，透着股慌劲儿。他怕那红袄娘子的传说真应验，更怕铃铛这么跳下去，把五年前那事儿给翻出来。他偷偷找了几个亲信，让他们晚上去 “教训” 铃铛，至少让她不敢再去祠堂边上跳绳。
那天后半夜，铃铛家那破木门被石头砸得砰砰响，还有人在门外喊，声音恶狠狠的：“死丫头！再敢去跳，打断你腿！扔你去祠堂喂红袄娘子！” 奶奶吓得直哆嗦，死死搂着铃铛。铃铛咬着嘴唇，一声没吭，可黑夜里，她的眼睛亮得吓人。怕吗？肯定怕。可更多的是被逼到绝路的狠劲 —— 她心里清楚，那些人是怕了，怕她真的跳够十七圈，怕那藏在雾里的事儿被揪出来。
这反而让她更确定了：她跳的不是绳，是那些人心里的鬼。
第三章 祠堂惊魂
雨是半夜突然砸下来的，一点预兆都没有。没打雷，豆大的雨点就跟疯了似的，“噼里啪啦” 砸在瓦片上，砸在糊着旧报纸的窗户上，也砸在我紧绷的心上。我压根没睡着，缩在奶奶脚头那张三腿床上，盖着打补丁的薄被，眼睛瞪得溜圆，瞅着窗外那片黑 —— 雨把夜浇得更沉，闪电劈下来的时候，能照着屋里的破柜子、缺腿的凳子，还有墙角堆的烂柴火，全是惨白的影。
也照见了我枕头底下露出来的语文书。书里夹着个东西，比窗外的风雨还让我心慌，攥在手里能觉得四肢百骸都浸在冰水里。我趁着下一道闪电的光，小心翼翼摸出来 —— 是个用作业纸折的方块，纸上的字歪歪扭扭，都快磨花了。
我手抖着把它展开，纸上用铅笔写满了名字，不多不少，16 个。王婶、老赵头、李保管、王会计…… 最后一个是周富贵，他的名字写得又粗又黑，跟条毒蛇似的趴在最底下。每个名字后面，我都用红笔画了个小叉，像干了的血点子 ——16 个名字里，已经有 9 个被红叉盖住了。
闪电灭了，屋里又黑下来。可就那一瞬间的亮，一个醉醺醺的嗓门突然在我脑子里炸了 —— 跟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