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眼看向我,漆黑的瞳仁像两口枯井,空得吓人,只剩一点微弱的光在井底挣扎。
那点光刺得我眼眶生疼。
七年前,那光彻底熄灭在我面前。
“拿开你的蹄子。”
我一字一顿。
周媚儿脸涨成猪肝色,尖声骂了句脏话。
脚却下意识抬起一点。
鹤寻的手抽搐了一下,五指蜷缩着,手背上一个深紫色的圆形瘀血印。
周媚儿抱起胳膊,挡在鹤寻前面:
“洛大小姐管闲事管到我周家地盘了?怎么,看上这只破鞋了?他伺候人的功夫可……”
“啪!”
我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。
用尽全力。
周媚儿被打得趔趄着撞上钢琴,几根琴键发出刺耳的哀鸣。
她捂着脸,不敢置信地瞪着我,嘴角渗出血丝。
整个排练厅死寂一片。
连角落里那两个保镖都绷紧了身体。
我一步一步走到鹤寻面前,蹲下。
他本能地想缩回那只受伤的手,被我一把攥住手腕。
骨头硌得我掌心发疼。
“能动吗?”
我声音压得极低。
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,沾着一点奶茶的湿气。
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。
细碎的头发垂落,盖住了他眼底那点微弱的光。
我脱下身上那件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羊绒外套,裹住他湿透的、微微发抖的肩膀。
奶茶的甜腻混着他身上清冽又绝望的气息钻进鼻腔。
扶着鹤寻的手臂站起来,他大半重量压在我身上,轻得像片随时会碎的叶子。
周媚儿终于从震惊中回神,疯子一样扑过来:
“洛窗雪你敢打我!保镖!给我抓住……”
我一记眼刀扫过去,那两个正要迈步的保镖僵在原地。
“告诉周阎,”
我盯着周媚儿脸上清晰的五指印,一字一字的说道,
“他欠下的三条命…”
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破,血混着冷汗,黏腻一片。
我抬起头,目光穿透落地窗,钉在顶层那间俯瞰全城的、属于周阎的办公室。
落地窗反射着城市冰冷的霓虹,像一个巨大的、嘲讽的眼睛。
“这次我亲自烧了他老巢抵债。”
鹤寻整个身子都在抖,裹着我的羊绒外套像片风里的叶子。
我半架着他往外走,奶茶的甜腻混着他冷汗的味道直冲脑门。
“撑住。”
我咬着牙说,他几乎没重量。
走廊尽头炸开急促的脚步声。
周阎来了。
黑绸唐装,手里盘着俩油亮的核桃,身后跟着一群黑西装。
他看向我架着的鹤寻,脸上肥肉堆出个笑:“小雪啊,小孩子闹着玩,你怎么还亲自来了?”
我把鹤寻往身后一挡。
他冰凉的手指攥住我手腕,指甲掐进皮肉里。
“闹着玩?”
我抬脚踩住地上一滩黏糊糊的奶茶渍,鞋底碾了碾,
“周媚儿拿珍珠奶茶泼人,拿高跟鞋踩人手背,周叔管这叫玩?”
周阎脸上的笑冻住了。
核桃在他掌心咔咔作响。
“鹤寻是我们周氏的艺人,”
他声音沉下去,
“小雪,手别伸太长。”
“我尊敬的喊您一声周叔,您不会真拿自己当我叔了吧?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?别忘了,您还靠着我家的合作过日子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