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深夜，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。
茶几上放着一份被他搁置数日的家庭旅行计划，那是我精心准备了很久的。
他刚结束一个漫长的跨国电话会议，揉着眉心走进来。
“这个...你到底看了没有？我已经跟你说了三次了。”
我拿起那份计划书，声音压抑着失望。
“现在别拿这些事来烦我，行吗？我刚处理完一堆烂摊子，很累。”
他扯开领带，甚至没看清我拿的是什么，语气疲惫又敷衍。
烦...?
这个字像一根针一样猛地扎进心里，计划书被我的手狠狠地攥紧。
“对，家里的事都是麻烦事，我的事也是麻烦事，只有你的工作最重要！这份计划书...我整整做了两周！”
“又是旅行？你知道我现在项目在关键期，根本走不开！你能不能现实一点？？”
他终于看清了我手上拿的是什么，眉头紧锁，语气都是不耐。
“是我不现实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？你答应过的！”
“每一次...每一次都是‘下次再说’，到底有没有尽头！”
“我这么拼命是为了谁？！不是为了让你能安心做这些毫无意义的计划吗？没有我工作，哪来的这些‘下次’！”
“你！你根本...你什么也不懂！”
泪水涌出，我口不择言地嘶喊着。
“是，是我不懂。我赚的钱，原来这么让你恶心。”
他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弱点，瞬间沉默，眼神变得冰冷而陌生。
他不再看我，转身抓起车钥匙，摔门而去。巨大的声响之后，屋内只剩下我一人，和那份被他撕碎的、无声的计划。
2
他走了，我捂着心脏去吃药，然后把地上的碎片一点点捡起来。
眼泪顺着手指的方向落去，让原本皱巴巴的计划书变得字迹模糊。
他什么也不懂。他永远也不会懂我的。
将碎片重新用胶带一点点拼好，昏黄的灯光下，不知拼了多久，眼睛酸涩得发痛。
好好地放在自己的抽屉里，半夜在床上捂着心脏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咔哒——
房门被轻轻推开，他带着一身夜气与难以掩饰的疲惫走了进来。
客厅里，地上的碎片已经被收拾好，仿佛争吵从未发生。
他悄声走向卧室，却在门口顿住——借着窗外的微光，他看见我在床上蜷缩成团，一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胸口的睡衣。
即使在睡梦中，眉头也痛苦地拧着。额角是渗出的冷汗。
“......疼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他的声音是压制的沙哑与颤抖。
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边，冰凉的手极轻地覆上我紧攥着胸口的手。
他所有的怒气与委屈，在那一刻被击得粉碎，脑海里都是我情绪激动时苍白的脸色，和那句被他忽略的“心脏不舒服”。
我在浅梦中被惊醒，睁开眼看到的，是他近在咫尺而写满后悔和恐慌的脸。
可我下意识地想挣脱。
却被他更紧地握住手。
“别动...让我看看...药吃了没有？还难不难受？”
他另一只手慌乱地擦去我额角的汗，语气软弱而哀求。
我咬着唇不语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额头抵上了我的肩膀。
“我错了...那些话都不是真的...我是怕啊...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