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听懂,但下意识抹脸。 下一秒,隧道深处果然亮起蓝白电光,像除颤仪的电极板。
“砰——”
雷声贴着头皮炸开,肉壁被电得痉挛,瞬间松垮。 机会! 我冲过去,一把抱住三九,它骨架硌得我胸口生疼,却暖得吓人。 我们踉跄跌出隧道,扑进一片刺眼白光。
白光里,有风。 风带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,却混着槐花香。
我睁眼,发现自己跪在医院楼顶,脚下是城市夜景,霓虹像打翻的调色盘。
可天空是倒的—— 楼往下长,车灯在天上流,月亮落在地沟里,像一只被踩碎的灯泡。 我低头,三九/阿泰躺在我臂弯,胸口起伏越来越弱。
“到了……”
它说,声音开始涣散,
“剩下的路,你自己走。”
我摇头,喉咙堵得发慌:
“要走去哪?”
它抬起爪子,指向天台门口。 门是铁的,锈迹斑斑,却贴着一个新亮的标牌:
“手术室 03”
牌下挂着一块电子表,倒计时: 00:06:15。 又少了一分半。 我抱紧它:
“一起走。”
它笑,狗嘴扯出少年特有的弧度:
“我得留下来,给雷公交差。”
说完,它猛地用头撞我胸口,把我撞得后仰。 我踉跄两步,再回头,三九已化作漫天光点,像萤火虫,又像警灯。 光点聚在一起,拼成一枚警号—— 017834。
警号“当啷”一声掉在我脚边,冰凉。
我弯腰去捡,指尖碰到的一瞬,耳边响起阿泰最后的声音:
“秦队,解散”
风一吹,光点散了,楼顶只剩我和一扇门。
倒计时跳到 00:05:59。 我攥紧警号,拉开门,冲进楼梯间。 楼梯是螺旋的,每一步都向下,却标着“↑出口”。
我顾不上悖论,一路狂奔。 跑到转角,忽听楼下有人喊:
“秦川,接着!”
我探头,看见小姜站在下一层平台,仰脸冲我笑。 她穿着技术室的灰卫衣,帽子边沿沾着咖啡渍,和记忆里一样。 我狂喜:
“小姜!你还——”
话没说完,一把声音割断我:
“别喊,她听不到的。”
我回头,楼梯扶手上坐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,脸被绷带缠得只剩嘴。 他晃着腿,脚上没有鞋,脚踝有针眼,青得发黑。
“你是谁?”
男人咧嘴,露出两排被烟碱熏黄的牙:
“我?我是你没抓到的‘医生’。”
我血液瞬间结冰。 倒计时在耳边“滴”地跳成 00:05:00。 男人抬手,指了指楼下的小姜:
“再不下去,她就要被‘静音’了。”
我低头,看见小姜的嘴正在消失—— 像有人拿橡皮擦,一点点把她嘴唇抹平,只剩光滑的皮肤。 她似乎浑然不觉,仍冲我招手,无声地喊:
“秦队,快跑!”
我怒吼一声,纵身跃过扶手,顺着楼梯井滑下去。 风在耳边割出哨音,男人笑声在上方回荡:
“跑吧,你越愧疚,我越强壮。”
我无暇理会,脚尖刚触地,就一把拽住小姜—— 却只抓到一件空卫衣,帽子软塌塌挂在我手里,像蜕下的皮。 卫衣胸口用黑水笔写着一行字:
“别回头,往前听。”
我手指一抖,耳边的倒计时忽然变成心跳: 咚、咚、咚—— 除颤仪的充电声紧随其后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