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号码存进“陌生号码”的分组，没太在意——可能是不小心存错的，或者是推销电话。可接下来的几天，这个号码总会在固定的时间打来：每天下午四点半，准时响三声，然后挂断。
林舟终于忍不住，在第四天下午四点半，提前守在手机旁。电话响的瞬间，他立刻接了起来。
“喂？”他试探着问。
电话那头没有声音，只有轻微的电流声，像风吹过电线的“滋滋”声。林舟又问了一遍：“请问你是谁？为什么总给我打电话？”
过了几秒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，带着点怯生生的哭腔：“妈妈……你什么时候回来？我想你了……”
林舟愣住了。是个小女孩的声音，听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“你打错了”，却在话出口的瞬间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楚。像有人把他的心脏泡在温水里，慢慢揉开，露出里面最软的部分。
“小朋友，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？”他放柔了声音，“我不是你妈妈。”
“没有错呀！”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这个号码是妈妈存的，她说想她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……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？”
林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，突然想起小时候——母亲出差的时候，也会给他买儿童手表，存上自己的号码，说“阿舟想妈妈了，就给妈妈打电话，妈妈一定接”。
等等，他小时候有儿童手表吗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像被风吹走的烟，瞬间消失了。他想不起来了。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，像有个洞，冷风一个劲地往里灌。
“小朋友，你知道你妈妈的名字吗？或者你家住在哪里？我可以帮你找妈妈。”林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。
“妈妈叫……叫栀子。”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，“妈妈说，等栀子花开了，她就回来……”
栀子？
林舟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，像被雷劈了一样。他猛地想起冰箱里的草莓酱，想起典当行里那盏琉璃灯，想起母亲生前最爱的栀子花——这些碎片在脑海里飞速闪过，却怎么也拼不起来。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，喉咙发紧，说不出话来。
电话那头的小女孩还在哭：“妈妈，我今天在幼儿园画了栀子花，老师说我画得好…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？”
林舟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：“小朋友，你先别哭。你现在在哪里？和谁在一起？”
“我在家……和奶奶在一起。”小女孩说，“奶奶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，要很久才能回来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：“妞妞，别打电话了，妈妈在忙呢。”然后，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林舟盯着手机屏幕，久久没有回神。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把他拉回现实，他匆忙下了地铁，脑子里全是那个叫“栀子”的妈妈，和那个叫“妞妞”的小女孩。
他回到公司，坐在办公桌前，却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。他打开电脑，试着搜索那个陌生号码，却什么信息都查不到——像是凭空出现的号码。他又想起冰箱里的草莓酱，想起母亲的栀子花，想起典当行里的玻璃罐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