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禾还要说什么，却被门外一阵脚步声打断。
来人是林墨，独自一人，手中提着一个食盒。
“父亲命我给你送些点心。”他将食盒放在桌上，目光在简陋的房内扫过，微微蹙眉，“缺什么少什么，可吩咐下人去取。”
林夙施礼：“多谢大哥。”
林墨站着不动，似乎还想说什么。他打量着林夙，目光中带着审视：“听说你这些年在南方，过得不易。”
“尚可。”
“你那三任夫君...”林墨顿了顿，“是怎么死的？”
林夙抬眼，对上他的目光：“大哥为何问这个？”
“林家乃是清流门第，最重名声。”林墨语气冷淡，“你流落在外四十年，如今突然归来，府中自然要弄清你的过往。”
林夙微微一笑：“第一任夫君姓张，是个绸缎商，成婚三年后染病身亡。第二任姓王，是个举人，婚后两年失足落水。第三任姓李，是个镖师，成婚半年便遭遇山贼袭击。”
林墨眉头紧锁：“如此说来，外面传言你命硬克夫，倒是不假。”
“大哥也信这些？”林夙语气平静。
“我不信。”林墨直视着她，“但我信事实。三个夫君接连死亡，未免太过巧合。”
林夙垂眸，轻抚琴弦：“世间巧合之事，多了去了。”
“那你的养父母呢？听说也是早亡？”
“养父嗜赌，欠下巨债，自缢而亡。养母悲痛过度，随之而去。”林夙语气无波无澜，仿佛在说别人的事。
林墨沉默片刻，又道：“听说你还收养过三个孩子？”
“是。”林夙眼中闪过一丝波动，很快又恢复平静，“两个男孩，一个女孩。可惜长大后都各奔前程，不再往来。”
林墨打量着她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。但林夙始终神色淡然，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最终，林墨叹了口气：“你好生休息吧。既回了林府，往后谨言慎行，莫要惹是生非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尤其是莫要招惹婉妹。她性子单纯，父亲和我们兄弟都希望她快乐。”
林夙颔首：“谨遵大哥教诲。”
林墨转身离去。小禾忍不住道：“这大公子也太偏心了！明明您才是亲妹妹！”
林夙不语，只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。院中一棵老槐树枝叶茂盛，在风中沙沙作响。
她的目光越过院墙，望向远方。
第一任夫君张老板，确实病故，但那是因为她在他药中加了料——谁让他暗中做的是倒卖人口的勾当？那些年被拐卖的孩子少女，不知多少毁在他手中。
第二任夫君王举人，表面斯文，实则勾结官府，专发死人财。灾荒年间哄抬米价，致使饿殍遍野，却从中牟取暴利。他那“失足落水”，不过是正义的裁决。
第三任夫君李镖师，更是个狠角色。明里走镖，暗里却与山贼勾结，劫杀客商，奸淫掳掠。他那遭遇“山贼袭击”，不过是受害者们的复仇。
至于养父母...想起那对夫妇，林夙眼中闪过一丝冷光。他们从人贩手中买下她，不过是为了多个使唤丫头。动辄打骂不说，后来见她容貌渐长，竟盘算着将她卖入青楼。他们的“自缢”，不过是罪有应得。
而这些年来，她最不后悔的，就是收养了那三个孩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