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翻身下床,走到书桌前,打开电脑。那个小小的录音方块连上数据线,里面的音频文件清晰地显示出来。我新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,郑重地把那段命名为“0915云顶”的音频拖了进去。然后,我又打开云盘,上传了一份。双重保险。
做完这一切,我才去洗漱。镜子里的人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青黑,但眼神是清明的。
接下来的日子,异常安静。手机除了催缴水电费的短信,再没响过。徐红说到做到,真把我雪藏了。之前谈好的几个小品牌推广,也都没了消息。本来约好的一个试镜,也没人再通知我具体时间。网上搜自己的名字,除了之前那个小网剧的零星讨论,几乎没有新动静。好像娱乐圈里从来没出现过莫琳这个人。
我窝在家里,看书,看电影,对着镜子练习表情。银行卡里的数字一天天减少,压力像无形的绳索,慢慢勒紧。但我没动过去求徐红的念头。那录音文件的存在,是我心里唯一的底气。它在,我就还没输到底。
半个月后,徐红的电话又来了。这次语气倒没那么冲,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腔调:「琳琳啊,在家反省得怎么样了?」
我没吭声。
她自顾自说下去:「李总那边呢,我呢,托了好多人,费了老鼻子劲,总算把气消了点。说到底,红姐还是疼你的。这样吧,给你个台阶下。‘风起’那边呢,是没戏了,不过呢,李总有个朋友,张导,在筹备一部新戏,小成本网大,缺个女三号。戏份不多,但也是个机会。」
她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敲打和暗示:「张导今晚正好有空,在‘皇朝’唱歌。你过来一趟,跟导演认识认识,敬杯酒,道个歉,之前的事呢,就翻篇了。你那些停掉的活动,红姐也能想办法给你运作回来。」
又是陪酒。换汤不换药。
「红姐,」我声音很平静,「我酒精过敏,去不了。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随即爆发出一阵刻意的、尖锐的笑声:「行!莫琳!你够硬气!好!好得很!」她的声音陡然转冷,像淬了毒的冰碴子,「给脸不要脸是吧?那你就给我在冷宫待着吧!我看你能撑到几时!真以为离了你地球不转了?我告诉你,公司有的是比你听话,比你懂事的姑娘!」
她像是要挂电话,又突然想起什么,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说:「哦,对了,给你介绍一下,苏琪,公司刚签的新人,条件比你当年还好!我今晚就带她去见张导!你就在家好好看着吧!」
徐红挂了电话,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。
我放下手机,走到窗边。楼下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泛黄了。徐红以为她在往我伤口上撒盐,却不知道,她这番话,像一道微弱的光,突然照亮了我心里某个一直没想通的角落。苏琪?新人?去陪酒?
我坐回电脑前,打开一个不常用的社交媒体小号。这个号我以前用来关注一些行业边缘信息。我开始搜索“苏琪”,加上公司名字和“新人”的关键词。信息不多,但很快,在一个非常小的影视爱好者聚集的论坛角落,找到了线索。
一个不起眼的帖子标题:「有谁知道‘星途’新签的那个苏琪吗?据说条件逆天?」
下面寥寥几个回复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