胃里的东西猛地往上涌。我猛地站起来，用力甩开他的手。动作太大，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看着我，眼神各异，有惊讶，有看好戏，有不怀好意。
「对不起，李总，红姐。」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，甚至有点发抖，但不是因为害怕。「我酒精过敏，喝多了会休克。我先去下洗手间。」我没看任何人，抓起手包，转身就走，后背挺得笔直，能感觉到徐红刀子一样的目光和李总阴沉的视线钉在我背上。
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墙面让我打了个哆嗦。我冲进一个隔间，反锁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大口喘气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手抖得厉害，我摸索着从手拿包里掏出那个黑色小方块。
小小的指示灯，在昏暗的隔间里，闪烁着一点稳定的绿色微光。
它录下来了。徐红那句“哄好李总，什么都好说”，李总那句“懂不懂规矩”，还有他动手动脚时布料摩擦的声音，我挣扎时椅子的刮擦声……全都在里面。
我把那小小的方块紧紧攥在手心，塑料外壳硌着掌纹，带来一丝奇异的真实感和力量。刚才包厢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粘稠空气仿佛还粘在皮肤上，李总那只手滑腻恶心的触感挥之不去。我拧开水龙头，冰冷的水冲到手臂上，用力搓洗被他碰过的地方，皮肤都搓红了，还是觉得脏。
回到包厢门口，我没进去。隔着厚重的大门，里面的喧嚣像是另一个世界。我知道徐红那张精心描画的脸现在肯定气成了猪肝色。她不会放过我的。
果然，手机很快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动着“徐红”两个字。我没接。它锲而不舍地响，挂断，再响。几分钟后，一条短信跳出来：
「莫琳！你敢走？立刻给我滚回来！否则后果自负！！！」
字里行间都是气急败坏的咆哮感。
我把手机调成静音，塞进包里。后果？还能有什么比刚才更糟的后果？我打车回家，一路沉默。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好几次，大概是我脸色太难看，或者这身过于暴露的衣服让他误会了什么。我没力气解释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刚蒙蒙亮，我就被手机持续的震动吵醒。不是闹钟，是徐红的连环夺命call。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跳了十几遍，才慢吞吞地划开接听。
「莫琳！你他妈翅膀硬了是吧？！」徐红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，带着宿醉的沙哑和滔天的怒火，「昨天让你陪李总喝个酒，那是给你机会！你倒好，甩脸子走人？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？！李总很生气！非常生气！」
我靠在床头，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光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：「红姐，我昨晚说了，我酒精过敏。」
「放屁！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？装什么清高！」徐红嗤笑一声，「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？离了我，你连个网剧的女八号都捞不着！我告诉你莫琳，公司已经决定，停了你这段时间所有的通告！包括‘风起’那个角色，你想都别想了！好好在家给我反省反省！什么时候想通了，低三下四去求李总原谅了，什么时候再说！」
「啪！」电话又被狠狠挂断。
我握着手机，屏幕暗下去。停通告？意料之中。心里没什么波澜，甚至有点想笑。求李总原谅？下辈子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