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抢先一步贴上去,双臂如水草般缠上他的脖颈,唇几乎蹭到他下颌,呵气如兰:“万事小心…我等你。”
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,最终只是极轻地拍了拍我的背,旋即大步离开,消失在昏暗通道的尽头。
阴影里,我脸上的柔媚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。
沈默,你不会知道。那毒药,你永不会用上。因我的任务,从来不是助你殉道,而是要你…活下来。叛变。
上峰的命令冷硬如铁:撬开他的嘴,让他成为我们插进敌人心脏最毒的那把刀。前提是,他得先活着叛变。
为此,我可以是百乐门的蝴蝶,可以是他的情人,也可以是…执鞭人。
雨下得更大了。
三天后,深夜。我在寓所对着收音机里咿咿呀的越调发呆,密码信号的敲门声猝然响起,急促得像是报丧。
来了。
地点在西郊一处废弃货仓。空气里是铁锈、霉尘和一股新鲜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,顶灯昏黄,几只飞蛾不要命地撞着灯罩,发出令人心烦的噼啪轻响。
他被绑在刑架上,头低垂着,头发被汗和血黏成一绺绺,衬衫撕烂了,露出底下一道道翻卷的皮肉。呼吸微弱。
几个人高马大的行动队员散在周围,眼神嗜血。
上司踱步到我身边,声音不大,却字字砸在我耳膜上:“…硬骨头。撬不开。你上。”
我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鞭子,牛皮拧成的,浸过盐水,沉甸甸,湿漉漉,冰得我指尖一颤。
一步,一步。走向他。
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,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尖上。
他似乎察觉有人靠近,极缓极缓地抬起头。额角的血淌下来,滑过他依然清俊的轮廓,滴落在地。那双眼睛,透过血污和肿胀,竟然还是清亮的,里面没有痛苦,没有恐惧,只有一片死寂的冷嘲。
他看到我,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。
上司在不远处冷声道:“沈先生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何必受这个零碎苦?”
他扯动破裂的嘴角,啐出一口血沫,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锈铁:“…让我叛变?做梦。”
那三个字,轻飘飘,却砸得我胸腔闷痛。
“动手。”上司的命令没有任何情绪。
我吸了口气,举起了鞭子。破空声尖啸。
第一下,抽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胸膛上。皮开肉绽。他身体猛地绷紧,牙关咬出咯咯的声响,哼都未哼一声。
第二下,第三下…盐水渗进伤口,发出细微的滋滋声。他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,冷汗如雨下,牙齿深深陷进下唇,血淌下来。
我挥鞭的动作机械而精准,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。只看得见那一道道迅速肿胀发黑的血痕,只听得见皮肉撕裂和压抑痛极的抽气声。
四周的人的目光盯在我背上,灼热,审视,带着残忍的兴味。
不知抽了多少下,直到他头彻底垂下去,若不是绳索绑着,早已瘫软在地。
“今天到此为止。”上司似乎摆了摆手。
鞭子从我脱力的手中掉落在地。我转身,不敢再看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刺痛让我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
有人端来一盆冷水,泼在他身上。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牵动伤口,整个人缩紧,发出痛苦的呜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