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喊我的名字。
少年的声音充斥着愤恨,与此同时还夹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委屈。
果然,没能杀了我报仇雪恨,他此刻定然气的咬牙切齿。
不过事情早已在无形中脱离我的掌控。
我得救了,同时也被人掳走了。
郁郁葱葱的竹林将这里紧紧包裹起来,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。
在我正前方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阶。
天空中的飞雪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来自泥土的清香。
我仰头,看着牵着我手的那人,眸色清澈。
他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,低头瞥了我一眼温声关切道【走累了?】
我摇摇头,看了他一会又缓缓低头垂眼。
半晌,他许是猜出我的心思,低低笑着【不是你要我救你吗?怎么,现下又想反悔了?】
我无视他的问题,避而不答。
随之故作童真的问他【大人,你是神仙吗?】
我尝过人血的滋味,可神仙的血……
是什么滋味的呢?
被勾出的味蕾开始蠢蠢欲动。
他低头晦涩不明的看着我,轻轻拍了拍我的头【以后,要乖一些】
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,却毫不留情的捅破我内心最羞耻的那层纱布。
我总觉得,这人似乎总能窥探她内心深处最邪恶最卑劣的一面。
后来,我被他破例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。
十三岁,我成为青瑶宗下一任掌门,受万人敬仰。
师尊姓秦,具体叫什么他从没说过,也没人知道。
他有个习惯,每月十八总会下山。
每次喝个烂醉,躺在宗门的石阶上挺尸。
而我,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自然要恪守本分的把他给驮回来。
可宗门的石阶又两百多阶。
无论刮风下雨,他都雷打不动,一阶都不肯多走。
有时候,我觉得他活成这样还不如利利索索的死了。
可每每过了这一日他又恢复照常,成了那个高高挂起,人人仰望的师尊,谪仙一般的人物。
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喝过人血了,从谢怀安身上取来的那些早在来这里时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。
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极度渴望温热的甜滋滋的鲜血。
我像是快要濒死的鱼儿,迫切的想要人血。
很多很多的人血。
那晚,我凭借夜晚时那股强大的力量,翻了两座山。
来到外门弟子的住处。
循着血液的气味,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挑出一个能够下嘴的。
我钻进屋内,散了迷香。
半刻后,把那名年轻的小弟子拖出来。
竹林里,皎洁的月光洒下银霜。
我从腰侧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刃。
滋啦一声,小弟子的手腕被刀划开。
汩汩的鲜血涌出,我伸手一挑,指腹蹭上少许红血。
【咦!好腥……】
我含了一下,紧接着又吐了出去。
我鄙夷的望着地下年轻的小弟子,心下腹诽,神仙的滋味也不怎么样嘛。
跟谢怀安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我失去兴致,正准备将人抬回去处理了。
我弯腰,垂首拖着那人的胳膊往竹林里面走。
夜晚的风很凉,簌簌地。
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有双眼睛正在盯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