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是煎熬的。在死寂和迷雾中,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就在他几乎要怀疑那白蛇王是否只是自己幻觉时,一阵奇异的窸窣声传来。
不是树叶摩擦,更像是某种光滑沉重的躯体掠过地面的声音。
来了!
陈老倔屏住呼吸,心脏狂跳。
浓雾中,那抹玉白色的巨大身影缓缓出现。它比记忆中更加庞大,鳞片的光泽在灰白的雾气中如同明灯。它似乎察觉到了陷阱和药物的存在,琥珀色的竖瞳扫过周围,竟流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意味。它并没有直接触碰陷阱,而是绕着圈子,巨大的头颅时而抬起,时而低下,信子吞吐,仿佛在审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。
陈老倔感到一种被戏弄的羞辱感,也更确定这绝非普通畜生。他按捺不住,猛地从藏身处跃出,钢叉带着风声,直刺白蛇王七寸!
接下来的搏斗,与其说是狩猎,不如说是一场充满诡异仪式感的对抗。白蛇王的力量大得惊人,扫尾能击碎碗口粗的小树,但它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杀死这个冒犯者,更像是在审判,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克制。陈老倔拼尽老命,依靠几十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和一点点运气,狼狈地躲闪着,身上多了好几处擦伤和淤青。
最终,他利用一个陡坡,诱使白蛇王触及了布满强效迷药的草丛。或许是轻敌,或许是命运,那巨蛇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,琥珀色的瞳孔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。
就是现在!陈老倔用尽平生力气,将钢叉狠狠卡住蛇颈,同时抛出特制的钢丝索套,死死缠住它的身躯!巨蛇猛烈挣扎,力道惊人,几乎要脱困。陈老倔扑上去,用体重死死压住钢叉,手臂因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,牙关咬出了血沫。
不知过了多久,白蛇王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,最终彻底不动了。只有那冰冷的竖瞳,还残留着一丝意识,死死地盯着陈老倔,里面没有痛苦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令人遍体生寒的冷漠。
就在它彻底停止挣扎的瞬间——
“咔嚓——!”
天空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旱地惊雷!原本只是阴霾的天空,霎时间乌云翻滚,如同墨汁泼洒,迅速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!狂风凭空而起,卷起满地枯枝败叶,吹得人睁不开眼!山林呼啸,仿佛万千精怪在同一时刻发出愤怒的咆哮!
陈老倔吓得一哆嗦,下意识地抬头望天。就在这雷鸣风啸的间隙,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、似人非人、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悲伤的尖啸,直接钻入他的脑髓!
那声音转瞬即逝,却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底!
天空的异象持续了短短十几息,便渐渐平息,但山林依旧死寂,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却比之前沉重了百倍。
陈老倔喘着粗气,看着脚下被制服的白蛇王,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,就被一种巨大的、不祥的预感死死攥住。他不敢多想,费力地将这沉重的猎物捆绑好,拖着它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后山。
将那巨大的白蛇王塞进早就准备好的、焊得结结实实的特大号铁笼时,陈老倔的手还在抖。白蛇王在笼中缓缓盘踞起来,异常安静,既不像普通蛇类那样试图撞击,也不显得焦躁。它只是盘在那里,高昂着头,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地、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屋里的爷孙俩,仿佛不是它被囚禁,而是它在冷漠地观察着即将步入囚笼的猎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