困境与抉择
"白鳞现，山神怒；伤其躯，祸满门。" ——莽山老人世代相传的古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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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小杰从噩梦中惊醒时，月光正透过木窗的缝隙，在土坯房的地面上洒下一片冷冽的银白。
他猛地坐起，冷汗浸透了粗布背心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，仿佛刚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逐。梦中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——她站在浓雾中，面容模糊，唯有那双眼睛清晰得骇人，像是蛇类的竖瞳，冰冷而无情。她不断向他逼近，嘴唇未动，却有一个声音直接钻进他的脑海，冰冷而缥缈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
“三日之内，满门消亡。”
小杰喘着粗气，下意识地望向窗外。月光下的院子异常明亮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。他揉了揉眼睛，仔细看去——
下一秒，他的呼吸几乎停止。
院子里，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某种巨大的、半透明的、闪着磷光的白色卷曲物。它们层层叠叠，覆盖了每一寸土地，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泽，仿佛整座山的蛇刚刚在此完成了一场盛大而恐怖的蜕皮仪式。
小杰的喉咙发紧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那是蛇蜕。数量多到难以置信的、巨大的白色蛇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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莽山脚下的坳子村，仿佛被时代遗忘在了连绵青山的褶皱里。这里云雾缭绕，古木参天，通往山外的只有一条蜿蜒崎岖的土路，每逢雨雪便泥泞不堪。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，靠山吃山，对莽山既依赖又敬畏。
莽山深处，尤其是那片被称为“后山”的禁地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传说。其中最令人谈之色变的，便是关于“白蛇王”和“山神”的秘闻。村头那座早已荒废破败、香火稀薄的山神庙里，残碑上模糊的刻文还记载着只言片语，警告着世人不可亵渎山神及其使者。老人们常说，白蛇王是山神的化身，守护着莽山的平衡，触怒它，会招致灭顶之灾。
陈老倔就住在村尾，一栋看起来比他还老的木屋里。他是村里最好的捕蛇人，年轻时凭一手绝活和不要命的狠劲闯出过名堂，也攒下过些许家底。但如今，捕蛇这行当日渐凋零，加上儿子和儿媳早些年在一场山洪中意外丧生，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子，生活的重担早早地压弯了他的脊背，刻深了他脸上的皱纹。
他脾气倔，认死理，像块焐不热的石头，村里人都这么评价。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，全都留给了孙子小杰。
小杰今年十八，刚拿了省城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这是坳子村多少年没有过的大喜事，是整个村子的荣耀，却也是陈老倔心头沉甸甸的大山。通知书里附带的学费、住宿费、生活费清单，上面的数字对他而言近乎天文。他把压在箱底的那个破铁盒翻出来数了又数，那点微薄的积蓄，连零头都不够。
夜里，他看着孙子睡着后还微蹙着眉头的脸庞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，心里像压着块巨石，喘不过气。儿子的悲剧绝不能在孙子身上重演，他发誓一定要让小杰走出大山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再也不回来过这种看天吃饭、与毒虫为伍的苦日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