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识地蹲下身,藏在灌木后。
只见雾气缭绕中,一段巨大的、覆盖着玉白色鳞片的躯体缓缓滑过潮湿的岩石。那鳞片每一片都有铜钱大小,在透过林隙的稀薄阳光下,闪烁着一种温润却又冰冷的光泽,绝非普通蛇类所有。
紧接着,一个硕大无比的蛇头缓缓抬起,吞吐着猩红的信子。它头顶似乎还有不明显的突起,宛如即将生出的角。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,竖瞳深邃,里面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时光和山林的智慧,冷漠地扫视着它的领地。
白蛇王!
它存在的本身,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神圣而诡异的气场,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陈老倔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,那是人类对庞然大物、对未知存在的本能恐惧。
然而,这恐惧只持续了一瞬,就被更强大的情绪淹没了——是极致的兴奋和巨大的贪念!
真的存在!传说竟然是真的!
那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迷信,而是能换来真金白银、能改变孙子命运的无价之宝!
那一瞥,像一粒火星掉进了干柴堆,彻底引燃了陈老倔心中积压已久的焦虑、渴望和不顾一切的决心。
他死死盯着那白色巨兽消失在密林深处,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,只剩下猎人锁定猎物的灼热光芒。
他握紧了手中的捕蛇叉,粗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“等着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像是在对蛇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,“你的劫数到了。”
触怒山神与警告初现
陈老倔揣着那厚厚一沓定金,像揣着一团火,烧得他坐立难安。他不再像往常那样去田间地头闲逛,也不再和村口的老头们下棋扯闲篇,而是把自己关在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破棚子里,叮叮当当,一忙活就是大半天。
村里没有秘密。尤其是陈老倔家来了个开小汽车的阔气陌生人这事,早就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坳子村。如今见他行为反常,各种猜测更是甚嚣尘上。
“倔老头,捣鼓啥呢?神神秘秘的。”有相熟的老伙计隔着篱笆问。
陈老倔头也不抬,声音闷得像从罐子里发出:“没啥,修修补补些老物件。”
可他修补的,分明是那根祖传的、碗口粗的钢叉,磨得锃亮;他翻找出来的,是尘封多年、药性极烈的蛇药;他连夜编制的,是足以困住一头野猪的特制钢丝索套。空气里弥漫着雄黄、蜈蚣粉和其他几味辛辣刺鼻药材混合的怪味,熏得人头晕。小杰忧心忡忡地看着爷爷,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。
最先坐不住的的是老村长。他拄着拐杖,踩着夕阳的余晖来到陈老倔家,看着棚子里那些明显是用来对付大家伙的家伙事,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。
“老倔!”村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跟我说实话,你是不是听了外乡人的怂恿,打后山那东西的主意?”
陈老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依旧没抬头:“啥东西不东西的,我就抓点普通货色,换点钱给娃交学费。”
“你放屁!”村长气得拐杖跺地咚咚响,“你那阵仗是抓普通货色?我告诉你,后山不能去!白蛇王动不得!那是山神爷的坐骑,是护着咱莽山安宁的!你伤了它,就是触怒山神,要给咱全村招祸的!‘白鳞现,山神怒;伤其躯,祸满门’!老祖宗的话不是白说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