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老妪缓缓抬头,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,眼睛却亮得吓人。

她没说话,只是抬手擦了擦嘴角,陈玄青这才看见,老妪的耳后纹着个铜钱状的刺青,纹路和杨家族徽一模一样。

“杨家的人,都该填井。” 老妪突然开口,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,“我被沉在这井水里十五年,骨头都泡烂了,他们却用我的命镇着七个冤魂,还敢说什么‘世笃忠贞’?七枚骨头,七代人,少一个都不行。”

“你们是谁?” 陈玄青追问道。

老妪突然笑了,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,露出几颗发黑的牙:“我们是被埋在弹壳下的人,是被铜钱锁着的魂…… 你手里的铜钱,也沾过我们的血。”

“您是…… 杨守业的奶奶?” 陈玄青追问,他想起杨家祠堂里有个空牌位,上面只写着 “杨柳氏”,没写名字,牌位的底座还沾着水锈,应是溺水而亡之象。

老妪答道:“是我。当年杨承嗣,为了镇住这七个兵工厂工人的冤魂,找了个道士。道士说我属水,命格刚好和这七个属火的工人相克,能压住他们的火气。于是他就把我绑在石头上,活活沉进了井边的池塘里,还说‘水命沉水,冤魂不聚,百年富贵’。”

她指了指井边的空地,“那池塘早就干了,可我的骨头还埋在底下,和这七个工人的怨气缠在一起,日夜不得安宁。”

“那井里的少女,是怎么回事?” 陈玄青问道。

老妪的眼神暗了暗,声音里带着恨意:“是王玉瑶。民国二十二年,杨安业见她长得好看,在老宅里拦住她,想行不轨之事。”

陈玄青知道杨安业是杨守业的父亲,在后院的祠堂里,陈玄青看到过他的牌匾。

“那姑娘性子烈,用手腕上的玉镯砸了他的脖子。杨安业恼羞成怒,失手把她打死了,抛尸在这槐井里。可他忘了,我沉水的池塘和这井是通的,我的怨念加上七个工人的怨念,让王玉瑶的魂没散,反而在五年内就变成了厉鬼 。本来该等二十年才到杨继业偿命的时候,可王玉瑶恨急了,提前把他掳走了,想让杨家断子绝孙。”

话音刚落,她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,像水汽一样消散在雨里,只留下那个破瓷碗,碗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,像是掺了血。

陈玄青捡起瓷碗,发现碗底除了 “杨” 字,还有个模糊的日期 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