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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得嗡嗡响，没完没了。
刘孝文正麻利地把一根油条塞进袋子，递给眼前的大哥，“您的油条，拿好！”脸上挤出点笑。这早高峰，人挤人，都催得跟什么似的。
那破手机停了没几秒，又死命震起来。不用看就知道是谁。刘孝文心里骂了一句，加快动作，招呼完客人，这才掏出手机。
屏幕上“妈”那个字，跳得正欢。
她划开接听键，还没贴到耳边，她妈那尖嗓子就炸开了：“孝文！干嘛呢！接个电话这么费劲！心里还有没有你爹妈了？”
刘孝文把手机拿远点：“妈，我正忙呢，早点摊上人最多，您有啥事快说。”
“啥事？你说啥事！”嗓门立刻拔高，“这个月生活费呢？怎么还没打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，你一点不着急！”
揭不开锅？昨天她弟还在朋友圈发一家人吃烤鱼，九宫格，油光锃亮。
“上个礼拜我不是刚转了一千八吗？天天吃排骨也够了吧？”
“一千八够干什么的！”话接得那叫一个顺溜，“现在物价多高？水电煤气哪样不是钱？你以为都跟你似的，一个人吃饱就行？”
背景里她爸的声音掺和进来：“跟她啰嗦什么！直接说，再打五千！你看上的按摩洗脚盆，店庆最后一天优惠！”
刘孝文火气蹭就上来了。按摩洗脚盆？她天天站得腿疼，他们倒享受上了！
“我没钱。我就是个卖早点的，不是开银行的。”
“你敢说没有！”她妈立刻尖叫起来，“刘孝文我告诉你，你要是不打钱，明天我就和你爸去你摊子前头坐着！让大家都看看，养了个多么没良心的白眼狼！看谁还来你这买东西！”
“行啊，来吧。”刘孝文声音冷下来，“但话说前头，你们要是来我这儿表演一次，以后关于钱这个字，就再也别提了。我说到做到。”
电话那头卡壳了，安静两秒，紧接着就是更猛的轰炸，什么“白养你了”、“早知道不该生你”噼里啪啦砸过来。
刘孝文懒得听，直接掐了电话，世界清净了点。
微信红点亮了起来。一点，她爸的语音播放出来：
“孝文啊……”拖长的调子，“唉，你妈呢，就是脾气急，说话冲，其实也是为你好，怕你乱花钱……，你看……爸爸知道你最懂事，最孝顺了……赶紧想办法，把五千转过来，别让你妈着急，她血压不稳定……对了，再给你弟买两盒补脑的核桃粉，就买电视上广告最贵的那种……”
核桃粉？最贵的？她看着锅里翻滚的油条，算着得卖多少根。
她靠在三轮车上，摸出一颗糖扔进嘴里。
旁边的王大爷探头：“孝文，又家里来‘指示’了？听着动静不小。”
“嗯，”刘孝文含糊应着，“例行检查。”
“哎呀，爹妈嘛，都这样，惦记孩子……”
“王大爷，您家是惦记孩子，”刘孝文打断他，“我家的这两位，是惦记我这个小摊儿进账多少。”
她想起上个月，她想换辆破三轮，钱快攒够了。她妈电话准时到，哭诉弟弟要赔人家手机。她一心软，换车计划泡汤。结果后来听说，是弟弟想买限量版球鞋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