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床前,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。
“娘子。”
他说,“孩子养到现在,身子也稳了。”
“是时候,为他种下长生蛊了。”
3.
我白着脸,第一次忤逆他。
“侯爷,不可,孩儿身子孱弱,受不了蛊力。”
我跪在地上,声音发颤。
侯爷垂眸看我,眼里没有往日的温存,只剩冰冷的厌烦。
“娘子,”他声音很轻,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,“本侯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香火。”
“你既已无用,便做好你还能做的事。”
他命两个粗使嬷嬷按住我的肩膀。
可是他不知道,我没有在养长生蛊。
隐忍多年,我将我全部心头血凝成可以复仇的蛊。
我将那枚“替命”秘术的蛊虫,颤抖的,种进了我孩儿的心脉。
自那以后,侯爷再未踏进我的院子。
我于他,就是一件失去价值的旧物。
孩儿被移出偏院,住进了精心布置的暖阁,汤药饮食皆是最好的。
侯爷常去看他,脸上是炽热的期盼。
子母蛊连心,我也感受着无数细小的虫齿在啃噬骨髓的剧痛。
“孩子别怕,娘马上就能救你。”
如此过了三月余。
一个雨夜,侯爷踉跄的闯进我的冷院。
烛火微微颤了颤。
照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。
“娘子,求你救我。”
4.
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,缓缓的抽回了手。
“救你可以。”
“但法子只有一个,取出我孩儿身上的蛊。”
他猛的抬头,眼中剧烈挣扎。
那子蛊连着母蛊,是他长生不老的根基,若取出,他就不是那青春永驻的侯爷了。
“没有别的法子了?”他声音干涩,带着最后的侥幸。
我垂眸,掩去冷意,“侯爷,子蛊孱弱,正在反噬母体,要么弃蛊,要么共存亡。”
他脸色灰败下去。
我知他非甘于百年人寿,早年便寻来巫师,将长生蛊生生炼成了夺命蛊。
以至亲血脉为器皿,窃取寿元,方能享永世青春。
如今要他舍弃,无疑是剜心剔骨。
可心口再次袭来的剧痛和喉咙翻滚的血腥气摧垮了他。
“取。”他颓然闭上眼,“给我取出来。”
我依言而行。
当那枚贪婪的蛊虫离体瞬间,侯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。
乌发染霜,皮肤变皱,身子也佝偻起来。
不过瞬息,他就变成了一个枯槁老者。
而我心中的迷雾终于散尽。
我此前想不通,为何我的孩子会接连丧命。
原来,没有什么共享长生。
有的只是他一人,踏着亲生骨肉的性命,独登极乐。
“谢谢娘子了。”
侯爷目光呆滞,就像提线木偶,失魂落魄的走出院外。
走到了雨中,看着自己苍老的双手,竟然昏倒在了雨中。
等他清醒,已经是第二日晌午。
刚睁开眼,侯爷就跑到镜前,“不是梦,真的不是梦。”
我不急不忙的走近,“这才是你本来该有的模样。”
侯爷憎恶的看着我,“你肯定还有其他方法故意不拿出来,对吧!”
我瞥了眼他,“你身边能人不少,想必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。”
他猩红着眼,反手就是要掐我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