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1 悬崖惊魂

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,我才意识到自己踩空了。悬崖边的碎石在指尖划出血痕,那本《定风波》的残卷从我怀里飞出来,纸页在月光下像惊飞的鸟群。

落地时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。奇怪的是不觉得疼,只闻到浓重的墨香。睁开眼看见淡青色的书页盖在脸上,上面洇开的血迹正慢慢变成朱砂批注。

"钟姑娘可算醒了。"铜镜里映出张陌生的脸。杏眼,薄唇,左边眉尾有颗小痣。我下意识摸向腰间配刀——不是警用匕首,是柄缠着红绳的绣春刀。

残卷就压在枕头底下。翻开第三页突然发烫,浮现出几行新字:"戌时三刻,西域使团途经黑松林。"后面跟着大团模糊墨迹,唯有"团灭"二字清晰得刺眼。

我冲出驿站时差点撞翻馄饨摊。卖馄饨的老头嘀咕着"女捕快就是毛躁",我猛地刹住脚步。钟雪漫?这不是上周经手那起金融案里,被跨国通缉的夜煞组织首领女儿的名字吗?

黑松林的雾气比残卷预言的更浓。马蹄声从官道传来时,我正把绣春刀卡进树杈当绊马索。使团的灯笼在雾里晕成血色光团,突然听见金属破空声。

第一支弩箭钉进树干时,我扑倒了为首的使者。第二支箭擦过后颈,温热的血滴在残卷上。书页疯狂翻动,浮现出戴逸宸那张巴黎俱乐部的金卡图案,卡号末尾烫着我的警员编号。

尸体堆里传来纸张摩擦声。穿经侦制服的男人正在翻检使者衣襟,左手按着剑柄。月光照出他耳后易容胶的细纹——是档案照片里那个被开除的前神探萧北冥。

"叶警官?"我故意喊错名字。他转身时剑已出鞘三寸,却在看见我眉尾小痣时僵住。残卷突然在怀里剧烈震动,烫得我肋骨生疼。翻开只见满页血字:"猎狐小队全员通缉"。

使团幸存者突然惨叫。浓雾中走出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,手里转着张染血的金卡。他身后黑影幢幢,我听见有人轻声念着"七月流火",那是《诗经》里最著名的杀人预告。

萧北冥的剑终于完全出鞘。剑风扫过我耳边时,残卷又添新字:"子时三刻,银库现"。字迹未干,远处传来陆沉舟温润如玉的声音:"师妹怎么玩起捉迷藏了?"

2 黑松林迷雾

血滴在残卷上的声音像计时器。陆沉舟的脚步声停在五步外时,萧北冥突然拽着我滚进树丛。绣春刀硌得腰侧生疼,但更疼的是怀里发烫的残卷——它正在灼烧我的皮肤。

"别出声。"萧北冥的呼吸喷在我耳后。他左手还握着剑,剑尖挑着一片枯叶。叶脉在月光下清晰如血管,我突然认出这是黑松林特产的毒芹。

雾里传来金卡转动的咔嗒声。戴逸宸在哼《马赛曲》,调子歪得像条瘸腿的狗。他身后黑影举起弩箭时,残卷突然自动翻到第七页,露出半幅歌剧院平面图,有个红点正在VIP包厢闪烁。

"蒹葭。"萧北冥的剑尖抖了一下。这名字从他齿间挤出来,带着铁锈味。远处响起尸体倒地的闷响,接着是陆沉舟温柔的叹息:"戴先生连自己人都杀?"

金丝眼镜闪过冷光。戴逸宸踢了踢脚边抽搐的杀手:"赝品罢了。"他说话时袖口露出半截金链子,挂坠是微型炸弹遥控器。残卷上的红点突然开始移动,直奔舞台中央的升降装置。